这下子轮到了林德沉颤抖了起来:“不可能……不可能的。她……她怎么会活着回来?”
林德沉的话语虽是很轻,但却一字不漏的全都传进了林平安的耳朵里。
林平安的一颗心登时益发的冷了。
石榴忍不住暗自扶了扶她的手臂,面色有些迟疑:“小姐……”
林平安却是轻巧的摇了摇脑袋:“没事。”
她生平所受的打击远比今日要多得多了,好在她是老早就已经看清楚了林德沉的面目,不曾对他抱有任何的期待。
“进去吧。”林平安微微挑了挑眉,说着,已是率先迈开脚步,往宗祠内走去。
林德沉这会儿仍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惊之中,眼看着林平安果真完整无缺的走了进来,他吓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平安……你怎么会……”林德沉双手摁着椅子旁的扶手,身子控制不住的向后仰着,脸色是煞白的。
这几日下来,林德沉亦是憔悴了不少,家事、国事,以及他仕途上的那点儿事将他给折腾得形如枯槁,心力交瘁,昔日那双锐利的眸子此时亦是不复当日的刚猛,此刻满是浑浊的雾气。
因着青石散人说的那一番话,再加上沈沫儿疯得莫名其妙的缘故,林德沉早就把林平安认定为是“邪物”,眼下看到她安然返回,林德沉心中的第一反应便是——她是不是那厉鬼化成的妖物,折回林府来害自己来了?
林德沉眼底的害怕不是假的,然而这种害怕出现在他的眼里,显得十分的荒唐和可笑。
林德沉话音刚落,一旁头戴着一缕白麻的王氏已是扑了过来,抱着林平安,又哭又笑的问道:“平安……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面对着自己的母亲,林平安的神色登时温柔了不少,耐心的颔首道:“母亲,是女儿,女儿回来了。”
王氏眨了眨眼,在林平安的手臂上胡乱摸了一通,又在她瘦削的脸上摸了一一遍,当感受到了肌肤上那真真切切的温度的时候,王氏才敢确认,林平安是真的或者回来了。
“平安,你真是吓死母亲了!”王氏当下用力的抱住林平安,再度痛哭了起来。
“母亲放心,女儿已经没事了。”林平安听她哭得那么的伤心,当下就好言安慰道。
再看向林德沉时,却见林德沉的眼角抽搐了几下,目光亦是直勾勾的在盯着她瞧。
林平安当下向他露出了一丝微笑,别有深意的问道:“怎么?看见女儿活着回来,父亲好像不太乐意?”
她这话问得十分尖锐,林德沉面色一僵,马上摇头:“怎么会?你能平安的归来,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林太师……这?”一旁的法师见状,不由得挨上了前去,小心翼翼的问,“这场法事还要不要做?”
林德沉闻言,登时恼怒的瞪了他一眼,不耐烦的挥手道:“还做什么做?还不快收拾东西走人?这灵堂也可以撤了,人活着回来了,灵堂却还摆在这里,多不吉利?”
是啊,林平安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还能赶上来参加自己的葬礼,这世上还真是无奇不有。
那法师闻言,也只好怏怏的架着尾巴逃走了。
原本是林德沉说家中有恶灵作祟,他才会大老远的赶到林府来做法的,如今非但是白跑了一趟,还被狠狠的骂了一遭,但谁让对方是林太师呢?法师此时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随着林德沉的骂声,林平安这才注意到,这宗祠里头除了林德沉与王氏之外,还站着陈氏、元氏、林柔月和林如今林如秀等人。
这些人一个个全都是头簪着白花,一个个眼带泪光,然而却没有几个人是哭得真切的,元氏的脸上甚至还画着精致的妆容,也就只有林如秀,哭得与王氏一样的红光满面、呼吸紊乱。
她不由得又是一声轻笑。
能在活着的时候看到这些人虚情假意的来为自己送行,倒也不失是一件有趣的事儿。
那一旁的法师前脚才刚出了门去,后脚又有人哭哭啼啼的走了进来。
却是林梦双。
全然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的林梦双只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悲痛欲绝的在湘灵的搀扶之下走进了屋中。
“我那苦命的三妹……好端端的,怎么会说没就没了呢?”林梦双哭得颇有些像样,就连那哽咽也是学得惟妙惟肖的,比起元氏和陈氏,林梦双就显得高明多了。
湘灵走在她的身旁,还不忘了与她一唱一和。
“娘娘,您也别太伤心了,千万要记得保重自己的身体,身体才是最要紧的啊。”湘灵声字催泪的说道。
林梦双柔弱无骨的摇了摇头:“我与三妹感情向来甚好,每每想起,还是会觉得心痛啊……”
二人的声音越来越近,眨眼之间,林梦双与湘灵便已经互相扶持着走了进来。
林平安一直都在听她们二人在演戏,此时,唇边还维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