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阿哥看着储秀宫的宫门,一时间感慨万千。
成年皇子与母妃接触的机会并不多,成亲后搬出宫居住的皇子更是少,每月只有一次见母妃的机会——这里毕竟是皇帝的后宫。
上一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久珩在心里问自己。
先前几次是自己不愿意去,后来把汗阿玛惹到了,慧妃又找人传话给他说,先别进宫,等风声过去了再说。
这一等,就是现在。
博尔济吉特氏又病了,连例行的进宫请安都没办法完成。
大阿哥久珩只得亲自递牌子进后宫,看望许久不见的母妃。
“儿子给母妃请安。”久珩拍了拍马蹄袖,规规矩矩地朝慧妃叩首。
“起来吧。”慧妃的表情依旧不咸不淡,近来她终于不再把自己关在储秀宫闭门不出了。
最近没人再讨论大阿哥的事情了,所有人都恨不得把眼睛粘在玉阳宫的墙上。
时间,果然是好东西啊!
慧妃感激贝勒府打架风波过去的同时又略微伤感。
难道,自己的儿子在外人眼中也跟自己一样,就那么的无足轻重?
“你也该为自己的将来好好打算一番了。”慧妃端起茶杯却并未送到自己嘴边,眼睛锐利地盯着大阿哥。
“儿子省得。”久珩还以为额娘是在担心自己被汗阿玛罚跪一事。
“哦?那你倒是说说,你是如何打算的?”慧妃揭开茶盖,依然没喝,只盯着里面浮动的茶叶。
“儿子会再去跟汗阿玛认错。”这也是他今日进宫的主要目的。他早计算好了时间,先去储秀宫,等到正隆皇帝与内阁大臣议完事再去乾清宫找汗阿玛认错。
“你的眼睛只看得到这么近的东西吗?”慧妃恨铁不成钢地问,“你就不会看长远点吗?”
“兵部……儿子怕是没机会了。”久珩没想到慧妃会跟他聊前程的事情,斟酌了片刻继续说,“看看能不能谋个闲差吧,大理寺或者理蕃院都行。”
“你才二十五岁,就把自己的志向放在大理寺?放在理蕃院?”慧妃没想到大阿哥已经完全放弃了自己的政治生涯,气得整个人都快从椅子上倒下来。
“额娘!您怎么了额娘?!”久珩也没想到自己母妃会气成这样,吓得赶紧跪倒慧妃脚下。
惠妃被自己儿子托住瘫软了一半的身子,摆了摆手示意他坐回去。苦口婆心地劝说道,“你可知道一旦进了大理寺理蕃院这些地方,那你这辈子可就真是到头了!”
久珩微微皱眉,他也知道大理寺理蕃院基本是留给宗室养老的地方,可自己如今瘸着腿,想要入朝,谈何容易?
慧妃这边也瞧见了大阿哥的顾虑,可见,自己这儿子还不是彻底没救了,于是继续说,“你现在可还只是个贝勒!难道不想当郡王当亲王?”
久珩立马抬起了头,直勾勾地对上了慧妃的双眼。
“你可知道明年开春这宫里有件大事要发生吗?”慧妃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幽幽地说。
明年开春?
久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还沉浸在郡王、亲王的思绪里。
“若明年大挑之时你能得一门不错的岳家为你助力……”慧妃不想把话说得太直白,但奈何儿子一直像个木头人一样呆在那里,她不得不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可儿子已经……”久珩终于彻底搞明白了慧妃的意思,但他眼前立马浮现出了博尔济吉特氏那张温顺的脸。
“我说的是侧福晋!”慧妃也想到了自己现在的儿媳妇,顿了一下,她继续看了眼久珩,“你那媳妇的身子……怕是不中用了吧?”
连生三胎,最后一次还大出血,按理说博尔济吉特氏的身子早该油尽灯枯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运气好,竟然是不是能出来走动,不过总的来说,至少是没办法再生育了。
而大阿哥,目前还没有儿子。一个也没有。
久珩的心,在听到自己母妃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深深地动摇了。
储秀宫这边的母子自从把话说开之后就谁也没有再开口,一直端坐在各自的椅子上喝茶。
很快,今日跟着大阿哥进宫的汪义在储秀宫门口抬头探脑了起来——正隆皇帝已经回到了乾清宫。
久珩起身朝慧妃打千儿告退,临别时母子二人略有深意地彼此对视了一眼。
乾清宫正殿门外,久珩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这才缓缓迈了进去。
“儿子给汗阿玛请安。”久珩双手拍着马蹄袖,利落地行礼。
“嗯。”正隆皇帝依旧埋头处理奏折,“你今儿怎么过来了?”
久珩起身,正准备再次向正隆皇帝认错呢,余光瞄到旁边还站着一个月白色的身影。
二阿哥久玺,此刻正笑意盈盈地朝自己点头,“大哥。”
真是晦气!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