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马车驶经太原城。
离开太原城,就彻底离开了卫骁能掌控到的范围,也意味着霍晚绛几乎没有逃走的可能了。
这一路上她都在找机会想跑,可凌央看着她比眼珠子还紧。
望着后方越来越模糊的太原城城楼,霍晚绛欲哭无泪,再一路走下去当真就要回到长安了,她的伪装还能持续多久?
凌央虽说这几日当真没碰她,更说着等她情愿了主动献身的话,可他的耐心是有限的,迟早会被她消耗完。
等待他强取那日,她一定会露馅,届时他一气之下别说是阮娘和温峤了,也许卫骁这个舅舅都会被他不念旧情给砍了。
他们一起犯下的是欺君重罪,人的性情本就易变,她都不是当初那个只会哭的脆弱小女郎了,遑论凌央。
她不敢去赌一个实权在握的帝王还仅存多少人性。
她甚至想鼓起勇气主动坦白,可是那样,凌央会不会……
会不会半路上就气不过报复她,然后回到长安继续报复别人。
不管她承认还是不承认,其中风险都太大,牵连的人也多。和凌央共乘一车的日子里,她当真过得无比煎熬。
曦和七年四月,凌央终于带着霍晚绛回到长安城。
马车驶进阔别五年的大晋都城时,霍晚绛彻底心死认命了。
若是凌央真到了要报复的那一步,她愿意用自己的项上人头换别人的命。
这是她亏欠卫骁和阮娘他们的,她死也心甘情愿。
她一路上的紧张、无措和惶恐,全被凌央看在眼里。
他不禁在心中戏谑她,明明都怕得要死了,却还是要继续装下去,他要看着她能装到几时。
他早就想好把她带回长安后要如何调/教她,让她乖乖听话,让她好好解释为何当年要不管不顾连亲儿子也不要了,然后和她重归于好。
……
长乐宫。
霍晚绛以为凌央会把她带到椒房殿,岂料他居然把她带去了露园。
准确来说,这个“露园”是他这两年命人在长乐宫东南角修建的,仿造当初他们在岭南住过的露园,院门一推,就连里面的所有细节都与当年别无二致。
他当真把从前的一切还记得一清二楚。
霍晚绛被眼前一幕震惊得险些坠泪。
走进这扇熟悉的院门,她仿佛瞬间年轻了十岁,她不是祁夫人,他也不是大晋天子,他们是青莲镇上最幸福的一对少男少女。
一道熟悉的影子缓缓朝她走来,她睁大眼睛一看,居然是旺财。旺财起先对着她吠了几下,认出旧主后,它居然凄凉又委屈地“嗷”了两声,然后掉着泪趴到了霍晚绛脚上,动也不动。
旺财已经是条很老很老的狗儿了,比起寻常犬类的寿命,它已经是狗中老人。霍晚绛却始终记得它被凌央带到露园的第一天,连眼睛都没完全睁开,那个十八岁的漂亮少年就双手举着旺财,对她笑得春风荡漾:
“阿绛,生辰快乐。”
露园里承载了她和凌央太多故事,每一件事,一想起来都能触动她最柔软的地方。
她以为她都忘了。
霍晚绛强忍住泪,她故作挑剔,抬手捏住鼻子,却不敢直视凌央:“陛下怎么带妾来这么个地方?既然想得到妾,就该让妾住得舒心才是。”
这一路上,凌央都在留意她的所有情绪变化。
到了此刻他心里只想冷笑,霍晚绛,这都不能让你丢盔卸甲?
没关系,他的招数还多着呢,他要亲眼见着霍晚绛悲喜交加才能解恨。
她和凌央从前住过的那间屋子方向忽然发出声响。
房门一推开,里头跑出个十足可爱的孩子,穿着灰色的粗衣,瞧着和卫然卫岚差不多的岁数。
只一眼,霍晚绛就认出了那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念儿。
凌念一见到她,母子四目相对的那刻,他也大声哭着张开双臂向她跑来:“母后——”
霍晚绛心如刀绞,却不敢在凌念面前表露出太多悲伤。她紧紧握拳,指甲已将掌心掐得稀烂,任由凌念跑过来抱住她的腿。
旺财自然也是认得凌念的,见小主人过来,它识趣地挪了地方,转趴在凌央鞋上。
霍晚绛哽得快要气绝,她蹲下身,把住凌念的肩:“太子,妾身不是……”
“你就是我母后。”凌念自顾自说道,“你和父皇画像上的仙子长得一模一样,父皇说,我的母后去天上做神仙了,他只能用纸笔画下。”
“母后,是不是在天上的日子太无趣了,你才回来陪我的呀?”
面对儿子天真童趣的想法和询问,霍晚绛快要克制不住痛哭一场了。
她垂下头:“我……”
“够了!”凌央终于忍不下去,他大声唤来院外禁军将凌念带了出去,转而抓起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