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王殿下在乱葬岗呆了一天一夜,不知是被熏坏了眼睛、震聋了耳朵,还是伤心过度、心思郁结,他双目失了明,双耳失了聪。
他不吃不喝在乱葬岗待了一天一夜,最终倒在了乱葬岗上。
静王殿下被抬回去了府里,可醒来后,又独自去了乱葬岗,他换上了那套清水蓝色的衣服。
江奈文不知道他瞎着一双眼睛,又双耳失聪的情况下,是如何从王府来到了乱葬岗。
可见他在乱葬岗呆呆的坐着,三天三夜,怎么都劝不回去时,他后悔了。
元笙一得此下场,尸骨无存,他罪无可恕。
季九曦摸着手中的独山玉,心中悲痛难忍,他恨不得死去的人是自己。
他恨自己怎么就因为那个药而忘记了与她的种种过往呢。
害她那般伤心欲绝。
那些狠心的话,她听着,该多难受。
最后一面,最后一句话,都是那般的凄凉。
她那么娇生惯养又怕冷怕黑又怕疼的人,却在天牢中没了气息,又在乱葬岗中,化为了灰烬。
她该多绝望,多痛。
他道:“奈文,她恨死我了,我近日,做梦都见不到她……”
“她大概是恨死我了……”
“她一定是恨死我了……”
“她再不会原谅我了!”
江奈文…
…
任何宽慰的话,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江奈文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也未料想到,太后竟然会这般狠心,会让人一把火烧了乱葬岗。
“九曦……”
江奈文抱住他,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害了她。”
见他这般绝望、痛心,江奈文真的恨不得自己死去换元笙一回来。
他真的没想到,季九曦真的会把元笙一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
他也没想到,元笙一的惨死,彻底唤起了他的记忆。
他竟然这么快就恢复了记忆,不过三个月零几天的时间。
元笙一的死,对他,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元笙一带走了他的一切,他的心,已经死了。
他的人,也快死了。
他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他每天不离身的,不再是那把扇子,而是那块独山玉佩和那把小巧的匕首。
这两个物件,都是他赠给元笙一的,元笙一也十分爱惜的。
元笙一留于他的东西,并无。
他在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清了很多关于元笙一的东西。
而他去北安归来新锦的途中,元笙一被关去天牢中后,王府中关于元笙一的物品,又被太后给清了一遍。
如此,元笙一剩下的,属于元笙一的自己的,大概只有赠送
他的那枚青玉海棠坠子,和两个人一起养的红鲤鱼和小石斑。
满王府都是两个人的记忆,可王府不见她,也不见与她相关的物品。
季九曦抚上裹在眼上的白条子,低声道:“瞎了也是好的!她已不在了,我再看不见她。”
江奈文怕他生无可恋会自寻短见,也怕他会愧疚而死,便是日日来看他,都在他手心在扶华二字。
“九曦,你还有扶华,他是你与元笙一的孩子。”
他已经听不见,江奈文只能在他手心写。
季和十年的宫中巨变,未压垮十六岁的九皇子。
季和二十一的王府巨变,已压垮了刚过二十七岁生辰的九王爷静王殿下。
静王妃故去的事情,并未在新锦传来。
昭告天下的御旨是:静王妃元十一娘,心存仁善,自行请愿寺里修行三年,为王府祈福,帝感其真诚,允其心愿,许其美好。
朱太后来府中探望,见到儿子九曦坐于案桌善,手抚玉佩的落寞的样子,忍不住落泪。
儿子如此痴情,如今双目失明、双耳失聪……
“曦儿!”
朱太后走至其旁边,她握着他的手,老泪纵横道:“曦儿,我不求你以后有好的威名,不求你闻名天下。”
“但求你,好好活着,好吗?”
“天底下,好女儿多的是,你若是喜欢将门之女,母亲再替你寻来。”
“咱们季国,最不缺的就是将门之女了。”
她声泪俱下的话,季九曦听不见,也无动于衷。
朱太后呵令众太医,一定要在一月内寻到法子治好静王殿下的眼睛和耳朵。
一月之期将近,众太医依然束手无策。
众人皆是,静王是心伤,静王季和二十年十一月丧了嫡子,季和二十一年三月初丧了安侧妃,同月,王妃修行。
静王殿下是心伤,药石无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