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是没见过世面,可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大学的时候,沈图北身边的追求者就不少。
有的如她一样坚持了一段时间,有的则是如沈窈所说的那般,有自知之明,半路就退了。
其中不乏比她条件好上百倍的。
当时她就被人冷嘲热讽,当着面的,话语难听到她要做好久的心理建设,才能压下心中的不平。
想来如今他身边的莺莺燕燕更多,刚刚饭桌上对着对她还算客气的方璇,她已经自卑到了极点。
甚至幼儿园里的那些同事,正常的工薪阶层,站在一起她都会不自觉的会露怯。
不敢想碰到那些没底线又完全瞧她不起的人,她又会是个什么心态。
沈窈有一句话说的挺对,这个世界上比她心眼子多的人有的是,她的出身确实也镇不住那个她肖想的身份。
见她沉默下来,沈窈说,“你想嫁给我二哥,更多的应该是想在生活上翻身吧。”
她说,“现在你手里有存款,日子也好了起来,有的时候胃口不要太大,能吃饱也能吃好就可以了,我们终其一生,其实最应该学会的是知足。”
苏晴抿着唇,感觉胸口一直胀着的一口气突然莫名的就泄了出去。
身子有些发软,更多的是虚。
像是撑着自己的东西一下子被撤走,让她有些站立不住。
沈窈能说的都说了,抬手看了一眼时间,“我就不送你了,先走了。”
她朝着公司那边走,几步之后听到苏晴的声音,“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沈窈叹了口气,没回应。
……
晚上下班,沈窈开车去了顾青芜的新家,在市区一处寸土寸金的小区。
她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忙活开了,沈窈看了一下,没看到隋向恒。
她挺意外的,“隋先生还没来?怎么这么慢。”
顾青芜和方璇在厨房,“没叫他。”
沈窈问,“为什么?”
顾青芜说,“今天是姐妹局。”
沈窈看向客厅里坐着的司年,半晌才说,“行吧。”
她也进了厨房,看了一圈,发现没自己的用武之地。
顾青芜厨艺还行,方璇不咋地,但是打下手也不出错。
她就靠在门口,“不叫隋先生,他不会生气么?”
顾青芜笑了,“他性格很好,比我们想的都好。”
手上动作停了停,她略有思索,“我还没见过比他情绪稳定的人。”
沈窈说,“可他平时看着是挺冷漠的一个人。”
顾青芜点头,“他对外人的时候有点冷漠,却也不算难相处,只是性子不热络,但私下里人挺好。”
方璇在旁边打趣,“看来你们俩相处的不错,挺好,甜甜蜜蜜的爱情这不就来了。”
“爱情?”顾青芜说,“一把年纪,还爱情?”
沈窈赶紧说,“哪里就一把年纪。”
客厅里的司年也听到了她们的讨论,扯着嗓子,“可别这么说啊,姐妹我是不允许的。”
他说,“我们俩年纪也没差多少,我可是觉得我正青春,花一样。”
顾青芜并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说,“当着你们,我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上一段稀烂的婚姻真的磨没了我在这方面所有的热情,隋向恒很好,我和他在一起很舒服,我觉得我喜欢这样的相处,但是你问我爱不爱……”
她摇了摇头,“我不敢说,因为我也不知道。”
她有些感慨,“这或许对他不公平,但是那天他说,只要跟我在一起,他就很开心,我又觉得没什么对不起他的,人和人的相处不就是这样嘛,你我都高兴,那就聚一起,哪一天不高兴了,再散开,世间法则皆是如此,缘来缘去,合则聚不合则散。”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你们看,我都悟到这个层次了,可不是你们这些小年轻能比的,我年龄不太大,但心已经老了。”
她说这番话,屋子里这几个人都反驳不了。
方璇也停了动作,“你现在还恨陆景初吗?”
“早就不恨了。”顾青芜笑着说,“那天在病房,他咽气的那一瞬,我就全放下了。”
她想到个事,“之前我回老宅,拿了十几年前他送我的情书,结婚后我也翻看过几次情书,记得之前每次看眼眶都酸酸的,但是那天拿回来又从头看了一遍,突然就没什么感觉了,恨也好,怨也罢,都没了。”
身死道消,原来是这种感觉。
只是多少有点惋惜,惋惜的是她自己。
七岁和十七岁,中间有十年,而十七岁到二十七岁,中间几乎有她的一生。
就这么烂在一段稀碎的婚姻中。
好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