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头车上只载着郁知秋三人,东西也不多,牛车上还空着不少位置,路上有人要搭一程,李老头笑呵呵答应。
临水村的村民虽说不上富,却也是家家能吃饱肚子,花上一个铜板坐牛车没啥舍不得的。
搭车的人是刘栓子他爹,他朝郁知秋点点头打招呼,坐在李老头旁边,跟李老头闲聊起来。
刘拴子好吃懒做游手好闲,他父母却是勤快人,年轻时攒了些家底,只是因为太宠儿子,没把人教好,败了家业。
前头刘栓子爹为给媳妇治病卖地,郁知秋不计前嫌,没压价买下他家的地。
刘栓子爹拿着钱,领着媳妇去县里看了两回大夫,刘栓子娘病好后,两口子可着干活,一门心思操持家里,日子也是越过越有起色。
至于关在牢里的刘栓子,夫妻俩一开始还心疼得不得了,刘栓子娘病了后还惦记着不靠谱的儿子。
刘万良怕刘栓子他娘一直想不开影响病情,拉着刘栓子他爹说了一下午心里话。
刘万良说话不讲虚的,先是讲了镇上几个混混的下场给刘栓子爹听。
其中有一个姓李的,一开始小偷小摸,家里人不当回事,后来当街抢劫,最后发展到动刀子捅人,结果碰上个硬茬,自己把命折了进去。
说了李姓混混的下场,又说李家人的后悔,最后刘万良问刘栓子爹,想不想刘栓子学好。
要是想他学好就去镇上跑一趟,求亭长派人好好教一教,改了那些臭毛病,要是还要宠着刘栓子,便要做好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准备。
话糙理不糙,当着别人的面说白发人送黑发人,换作脾气暴躁的,只怕当场就要打起来。
刘栓子爹知道刘万良是为他家好,话不好听,道理却是实在的。
琢磨一晚上后,刘栓子爹当真去了镇上求余亭长,还把道理揉碎了说给妻子听,劝得刘栓子娘不再拘住一头想。
心里想开了,精神头也就回来了,刘栓子娘一日一日好起来,家里头渐渐多了欢笑。
回村的路上,陆陆续续又搭了几个人,李老头是拉着满车进村的。
李老头跟刘二毛说,即便刘家人不坐他的车,他的收入也不会少很多,这可不是再说假话。
这半年多年刘家用李老头车的时间多,村里人有时候坐不成李老头的车,只能去坐别人的车,隔壁村子赶牛车的人捡了大便宜。
都是一个村子的,只要李老头车上有空位,大伙还是更愿意坐他的车,李老头家依旧能挣到钱。
李老头驾着牛车顺顺利利回村,刘二毛在后头牵着牛慢慢往家走。
回村的这一路上,他嘴就没停过,走到一处地方就跟牛说这是什么村,又说家里的地讲家里的人,对着牛絮絮叨叨念了一路。
也不知是不是黄牛听懂了刘二毛的话,它跟着刘二毛的步伐慢慢走着,一路很温顺,并没出什么岔子。
刘二毛牵着牛车回家,瞧见的村民不免会问上几句,刘二毛笑着答话,紧接着刘家买了牛车的消息在村里传开。
刘家买牛车,村里人一点不觉得奇怪,做了这么几个月的生意,刘家人定是挣到钱的,买辆牛车不在话下。
朱氏洗完衣裳回家的路上听见村里人议论这事,心里一个咯噔,眼神慌乱端着盆子一路走得飞快。
走进院子,她也顾不得晾衣裳,放下盆就去找婆婆方氏:“娘,刘家买牛车了你知道吗?”
方氏正纳鞋底,听见三儿媳的话头都没抬:“刘家买不买牛跟你有啥关系,他们家跟你借钱了?”
朱氏接下来的话梗在喉头,要不是对面是她婆婆,她只怕要叉腰骂人。
村里谁不知道刘家在镇上的生意好,红火得一家人忙不过来,还请了胡家大儿媳跟徐家三媳妇做帮工。
刘家寡妇跟她家几个孩子看着不咋地,谁知道一个比一个会揽钱,一家子做两样生意,抓到手里的银子多得她不敢想。
她身上摸不出十个大子,人家咋会找她借钱,说刘家跟她借钱,这不是说笑话吗?
朱氏心里暗自后悔,要是上回侄女聪明些,入了刘家人的眼,指不定刘家的生意她也能插上一脚。
余光瞥见朱氏变幻不停的脸色,方氏心中冷哼,她故意这样说,就是想臊臊朱氏,心思不用到正处,盯着别人家做甚。
别人家有金山银山也是别人的,自己不上进,等着占别人的便宜,那不跟做梦差不多,世上就没有这样的事。
瞧着朱氏这些日子的做派,方氏暗暗后悔,上一回就不该那么轻易饶了这个混账。
上回做出那么没脸的事,她顾及着朱家的面子,没说出去,甚至没落朱家的脸,把这事瞒了下来,保全了朱家的面子。
对老三媳妇这个罪魁祸首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托人带话给儿子,说要让老三媳妇跟小孙子在家待一段时间给家里帮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