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夫人。”
门吱呀一声打开,风崖急促地走了进来,从陶酥酥的怀中接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婴孩,见他小脸憋的通红,心下柔软几分,“夫人,属下带皇子出去找些奶喝。”
又见陶酥酥眼袋浓黑,神色疲惫,便说道,“夫人不用太过担心,再歇息会吧!小皇子,就交给属下吧!”
“也好,辛苦你了。”
觉太少,脑袋就昏沉,陶酥酥说了一句,倒在床上很快就陷入沉睡中。
小院内,春风微冷,夕阳似火,缓慢下移。
不知过了多久,梧桐树下的阴影中有人影晃动一下,如水银般的月光穿过树叶,稀稀疏疏地洒落在来人的身上,显得英姿飒爽风度翩翩。
夜风吹起衣角,翩然翻动,透过破旧敞露的窗框,来人痴迷地看着床上安静熟睡的女子。
时间一久,目光如炬,烧得床上那个瘦弱娇小的身影似有所觉,不自在地拱了拱身子,往床侧里面蜷起了身子。
“舟、秦不舟……不要,不要死……”
隐隐约约的梦中哭泣,声音随风而散,令人听得心脏发紧发疼。
一阵脚步声靠近,来人转了下眸子,轻声问道,“睡下了?”
“是!”
风崖拱手低声应道,也随着来人的目光望向窗内,从不多话的
他在今夜此时,也不得不多说几句,“陛下,夫人一直在寻您,吃了许多苦受了很多罪,却也从未听她提起过放弃。夫人对您一片真心,绝无半点虚假。”
“知道了,退下吧!”
秦不舟眉心一紧,疼痛不止,他挥手退了风崖,又轻揉地按了两下太阳穴。
是夜,雨急风骤,冷雨啪啪敲打窗柩,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唤醒了陷入梦魇中的人。
迷迷离离地坐起身,裹紧被褥,陶酥酥望着窗外雨打梧桐叶,耳间皆是嘀哒嘀哒的雨音协奏曲,恍若催魂铃音,勾人引魂,让人心生萧索之意。
朦胧中,似梦非醒,半眯着的眼帘轻拉开来,视线中出现了日思夜想的俊美身影,那一瞬间陶酥酥犹如被人点住了穴位,哑然失声,一动不动地盯着那道熟悉到令人想哭的身影,面无表情。
“芷儿,是我。”
是你,你是谁?
是我梦中无数次回忆起的人,还是现实中早已失踪或死去的人?
是我前世所相识的人,或是今世所失去的人?
你是谁,是谁?
眼泪自眼眶中自然流出,不受控制,身休与灵魂分散在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灵魂无动于衷不为所动,身体却受到了感召,将这些日子里所有压抑住的委屈、痛苦、心酸、难
过,翻江倒海地在心中搅合,通通化作咸涩的眼泪,排出体外。
“对不起,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
受苦吗?
无数个日夜,独自一个面对陌生的环境与各色陌生的人,她曾孤独过或害怕过,可心中坚定的信念一直支撑着她往前走,继续走,不停地去寻找。
脸上传来修长有力的指节摩擦的粗糙感,带薄茧的掌心温热干燥,贴在脸颊两侧让人觉得不真切,杏眸中印出那张高贵俊美的脸庞,幽深如墨的黑眸闪着热烈的光芒,昭示着他的想念与疼惜。
那一刻,陶酥酥非常诗意的想起了一首现代十分流行的情诗——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秦不舟,你可真是阴魂不散,夜里梦中折磨我,醒来竟还要折磨我……”
陶酥酥以为这又是无数个逼真的梦境中的一个,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努力感受着脸上温热真实的触感,细纤的手指覆盖在秦不舟的手背上,贪婪的留恋着,细细碾磨,絮絮耳语。
“秦不舟,你真可恨!不知不觉中,让我爱恋你,依赖你,无法离开你,却又在我爱你爱到无法自拔时失踪,狠心离去,让我日夜都倍受
煎熬的活着。”
“你知道吗,在这个世界里,是你给了我坚强活下去的理由,是你让我开始觉得这个世界对我不再是冷漠与陌生的,是你给我温暖、关心与拥抱……”
“我可以为了你入虎狼之口,为你上刀山下油锅,为你出谋划策稳固江山,甚至连想要独自霸占你的心思都收掩得极其小心谨慎……”
“可你为什么那么狠心,那么狠心离开我、伤害我、抛弃我,让我独自面对清冷空旷的异世界……”
乌黑圆润的杏眸里蓄满泪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可怜巴巴的气息,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宠物小白狗,不敢任性,不敢生气,小心翼翼地盯着面前的人,连呼吸都变得缓慢悠长,怕响动太大声会吓散眼前让人留恋的景象。
她乞求道,“抱抱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