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一片混乱,脚步声嘈杂。
喊声不断从里面传出来,进入到陶酥酥的耳朵里,她沉默地站立在上好的红棕漆木门前,等了好大一会,手扶在门上,又握成拳收起。
其他四人,皆不敢言语。
苏烟与白稚都是刚与陶酥酥相识没多久,自是不知酒明与陶酥酥的关系,但一直跟在秦不舟身边的暗影风崖,心中自是十分清楚。
犹豫一会,只听见里面啪的一声响,也不知是何物打翻在地,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哐哐声,同时也惊醒了沉思中的陶酥酥。
“风崖,在外候着!”
“是!”
她手一抬,推门而入。
苏烟、白稚,还有贴身婢女翠儿,随其后鱼贯而入。
正厅,烛火因大门打开而摇摇晃晃,几近熄灭,待大门重新合上,才渐渐平复,又灼灼燃烧起来。
左转推开里屋的木门,入眼便是一地燃得火红的煤炭,两名丫环中的其中一位正蹲在地上清扫炭灰,另一名丫环则在拉扯着脸色惨白的酒明,炭炉翻倒在地,偶有噼啪声响起。
“如意夫人?”
酒明推攘着丫环,随着一阵风的吹入,又咳嗽起来,一抬眼便看见了刚进门脸色悲悯的陶酥酥,不由轻喊一声。
听见夫
人的叫声,又见来人衣容华贵,两名丫环忙跪地迎接,以头触地喊道,“奴婢拜见如意夫人,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精雕细琢的双人大床上,酒明面无血色唇白眼红,身体轻微浮肿,一看就没好好休息,憔悴的让陶酥酥心疼不已。
她大步走进屋内,吩咐着丫环,“起身吧!赶紧把屋子收拾干净,再换一盆新的炭炉来!”
“是!”
两名丫环领命,连同贴身婢女翠儿与苏烟,一同收拾起地上的炭灰来,又有其中一人匆匆出去,去寻新的炭炉。
见几人进屋,酒明边咳边欲意起身迎接,掀起被子就想下床跪地,“如意夫人恕罪……”
“病成这样,你还想作甚?”
看她竟想下床叩拜,陶酥酥气不打一处来,快走几步到了床沿边,上前一把按住了她掀被的手,冷眉冷眼地呵道,“自己的身子自己不知道爱惜,难不成还指望别人心疼你?”
酒明脸上因激动羞愧而更加惨白,手被按住无法起身,只能喃喃道,“如意夫人……咳咳……妾身未能给您请安……”
“说些什么诨话?你在我身边呆了那么久,还不了解我的品性吗?我是会随意责罚人的人吗?”
坐在床边,
陶酥酥气得直想杀人,口中骂道,“傻子!笨蛋!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瞧瞧这才过了多久,你怎地就把自己搞成了这幅模样?你看看你,原本那么一幅娇嫩欲滴的模样,再看看现在,一张精致小脸苍白无一分血色,虚弱的竟床都下不了……”
“如意夫人……”
半依靠在床梆处,耳边虽是厉言利语,进了酒明的耳朵里,全都变成了亲切关怀之声。
她抑制不住情绪,眼泪止不住地夺眶而出,噗噗索索地顺着脸庞似小溪般流了下来,一句全话都说不出口。
只是哭,小声地哭,压抑的哭……
她哭,陶酥酥心疼的也跟着哭,口中虽骂着,心里却异常难过,“我知你受苦了!”
“妾身想念您,如意夫人……”
话刚开口,酒明颤抖着下巴,便说不下去了。
“这次回宫,我本是领着圣命,十万火急,可前些日子遇见了些琐事,耽搁了行程。昨日启程,突感心慌意乱,不知为何心中挂念起你来。想着既已耽搁了这些许日子,也不在乎这一日半天的,便想先来看看你。”
“如意夫人……”
酒明低头掩面,小声啜泣。
叹息一声,陶酥酥抚上了她微有凌乱的秀发,“你
这般模样,着实让我十分心疼!许是上天怜悯你,才让我若有所感,想要前来探望你。”
“谢如意夫人关心!”
两人说话间,婢女翠儿已经将新端来的燃得旺盛的碳炉,放置在离床不远处的位置上。
不消一刻,屋内暖意四起,寒凉之气悄无声息地被击退,消散而去。
“傻丫头,跟我还这么客气。”陶酥酥无奈,“酒明,你之前不这样的。”
“是,如意夫人教训的是!酒明改,下不为例!”
见酒明胆怯如此,连抬头看她都不敢,陶酥酥心中百味杂陈,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她脑海中回忆起那些刚进宫的日子,那些被酒明陪伴照顾的日子,那肆意欢笑挥散泪水的日子,不由心中感叹,世事变化万千,实属难以预料。
这些日子,酒明该是经历了怎样外人无法得知的艰辛之事,才将她原本天真单纯的性子磨炼成现在这个谨小慎微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