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不知为何,就软和了下来。
他掏出巾子给胤禩擦了擦嘴,将人拉起来。这时候倒是真心感激周匝没人了,想了想,难能好心地道:“上来吧,四哥背你!”
胤禩犹疑了片刻,只是看到胤禛当真背对着他蹲下去的时候,眼瞳里闪过了一抹诧异却欣喜的光晕。于是,昔日的政敌蹭上了老四的背脊,而雍正也是两辈子第一回心甘情愿地背自己的幼弟。
“胤禩你这是双喜临门,一气儿两颗啊。”雍正攥着手里头的两颗牙,笑得直抽。
胤禩搂住了胤禛的脖颈,好着面子怕漏风,说话也慢慢地:“四哥……打趣弟弟。”
雍正登时大乐,仿佛看着胤禩这样“出丑”就是他原先一直以来所追寻的目的。“小八可知道,下面的牙掉了,得扔到瓦上去?”说罢,背起他便出了屋廊。
于是,那天的下午,一个半大孩儿驼着一个小一点儿的,两个人站在院子里头嚷嚷。
“扑很高!”(不很高)
“已经够高了。”
“四哥你臂力果尊不行。”
“简直贪心不足。”
“那换……我来扔。”
“小爷,您还是抱好了吧!”大的颠了颠小的:“四哥臂力不足,怕把你给摔了。”
“哎~”
胤禩到底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
后来,就在胤禛自个儿控制不住身体限制也掉了两颗虎牙的时候,老八居然伙同了胤禟与胤俄一起“聚众围观”。甚至上书房内也没得消停,寻了休憩时间,合着胤祉一起设言托意,咏桑寓柳,下了胤禛好大一回面子。
连素日严肃的张谦宜看着一群牙口漏风的小阿哥,也难能没严肃的板起马脸,惹得雍正爷恨得直咬牙:上辈子到底谁说胤禩是个好性儿的!给爷叉出去!
不过这口心气到底是在他看见胤禩偷偷地往小九的藕粉羹里下辣椒面的时候平定了下来——搞半天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难怪胤禟前阵子在老八那里可没有少背书,少被打手心呢。而胤禩瞥见他到底是有点慌,雍正爷却是神使鬼差地身体一侧挡在了他的周匝,自觉扳回一城。
胤禩抬头乐了,笑容里头头一遭荡起了孩童的纯真与快意。
◆ ◆ ◆ ◆
秋去冬来,时间走得飞快。
转瞬已经到了康熙二十八年的冬至。
家宴过后时间尚早,胤禟与胤俄便哄着胤禩回三所接着耍,而胤禩瞥见了胤禛抱着胤祥也走出来,便招呼他们一同去。
哥几个兄友弟恭自是好事,又近年关,康熙便准了明日懒怠半天,但下午的骑射疏讲是少不得的,佟贵妃也笑着说了莫闹的太晚坏了规矩,也随他们自去了。
四爷本不想同他们继续闹腾,但是瞅见小八那双秀长的鹤目略略带了些期盼地瞅住他,到口的拒绝不知怎么是怎也说不出来了。于是一群人皆回了胤禩住处,胤禛好心地叫来了苏培盛与张起麟一通张罗,胤禩更是着郝进与另一贴身太监李奇去御茶膳房顺些糕饼来。
小九小十也不知打哪儿听来的诨话,非吵吵着要吃酒,雍正爷哪里能应,刚要板下脸,却听胤禩说:“酒是没有的,八哥我都没吃过。但是枫露茶却有一二,你们可要尝尝?”
于是郝进在小几上摆了奶香饽饽,鸡油卷儿,红肠鹅肝,薏米羹与藕粉桂花糖糕。不多不少精巧几样,却将人人的口味都顾及到了。雍正爷心里暗叹了下胤禩当真是心思细腻,便取了巾子给胤祥颈上围好,拿了份桂花糖糕喂他。
胤祥还是爱动又不太灵活的年岁,口中吃着糖糕,手里还要去抓饽饽。雍正爷几乎是前所未有的耐心,擦着嘴儿揩着手抢过饽饽喂进糕。细碎繁杂却一副乐在其中的表情,惹得身匝的胤禩终究是侧目多看了好几眼。
此时枫露茶被李奇端了上来,小九小十登时便要去取,被胤禩一把薅住了:“不怕烫!那茶要三四次才出色,刚刚备下两饮,急什么。”而等到他给小九小十手里头一人塞了一个鸡油卷儿,回头去瞅,却见胤禛还在那里津津有味地逗弄胤祥。
胤祥这半年较先前又长了不少分量,这与他的好四哥平时塞进去的各色糕点决计分不开干系。而眼见着四爷委实有把胤祥喂傻的苗头,胤禩终究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揉了揉小十三的胖脸蛋:“够蹾实的……”
即便掩饰过了,但言语间还是飘过了零星的几许羡慕。
四爷猛地从“含饴弄弟”之中醒过神来,怔忡了一下:是了,他是一直怜十三生母位份低位无人照拂,这才……但细想来,他这位八弟,妃母位份岂不更……
小八小时候,怕是从未有人这样对他吧?
惠妃母没这么细范儿,卫贵人没这个胆量。兄弟中又有谁有过这心思,皇父……怕更只当这是个聪慧异常的“把件”,毕竟宠幸了个辛者库贱妇带出的污点,高兴时摸两把,不高兴了一脚踢开,已是极尽荣宠。
彼时,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