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将舒活一番,切不可立马吹风。而作为一位占了便宜的老鬼,雍正爷丝毫不介意将弟弟压在狐皮褥子上再多切一会儿。
胤禩的身体底子委实不太好,年轻时不显,上一世却是刚过三十,病啊灾啊的就争相冒头。雍正爷一面用干毛巾给弟弟揩拭,将被褥直裹到胤禩胸口,一面脑补——朕目今如此伏低做小的照料,也是为了日后减少开销减少伺候,让老八更好地为朕工作么!
遂一番整理之后,雍正爷便擒过胤禩的手,二人掌心交握,挨在一起说说话儿散散汗气。
到底皇家子嗣,不多会儿,话题就转移到了这次战役之上。
两人对于首战告捷都是真心欢喜,自然先对皇父的统帅一番赞扬。然雍正爷到底是内心清明,又早将胤禩划归为自己人,便没忍住头挨头,与弟弟打着暗语吐槽了一番各方各阵情势排布。
雍正爷这些年一直力求将自己伪装成帝党,并且扯上小八一同入伙。而早年就失了大千岁一党庇佑的胤禩自然顺水推舟。
此世他并不受宠,雍正爷在精神上又比他虚长良多,亦有着这一段“初恋孽缘”作为最好的掩护。胤禩是既想要寻找靠山,又对雍正爷信赖有加,所以即便他少年警敏,受雍正爷多年耳濡目染在政见上能比上一世多看清几步,此时却也辨不出老鬼实际上想要夺嫡的真面目。况且大千岁马失前蹄的惨事历历在目,太子党与帝党三年割据亦近在眼前。所以谨慎如胤禩,倒真当四哥是在于他分析一番朝中局势,不可站错了队伍。
殊不知,雍正爷内心却又有另一番筹谋——
如未记错,上一世噶尔丹率部西逃以后,会在六日之后与西方费扬古孙思克军在昭莫多大森里中大动干戈。经过一番惨烈的厮杀,只带几十骑兵士仓皇败退,甚至将婆娘的狗命都损在了那里。而由于他的瞻前不顾后,待返回伊犁时候,才发现连老窝都被蛰伏已久的策妄阿拉布坦连窝端了。最后走投无路精锐丧尽的噶尔丹才在两月以后,铤而走险地企图偷袭大清军位于翁吉的粮草东山再起。没想到被我方勘破,元气彻底耗尽,半年以后服毒自尽。
若局势没有变化自然最好。
然而此世噶尔丹虽然积弱亦无沙俄的鸟枪支援,却是与策妄阿拉布坦割据已久,双方都不强大的结果,就很可能导致……
“四哥分析的甚明,此一来,如不能将噶尔丹一举绞杀在昭莫多森林之中,放虎归山,将会后患无穷。”
“正是,策旺与他割据多年,此次是策旺败北,才给了噶尔丹喘息时间。所以无论胜败,这厮一旦回逃,我大清政局都将重新破朔迷离。”
而因由昭莫多森林的情势大致未变,雍正爷自知噶尔丹逃脱的可能性极大。所以目今症结便是如何在没有策妄阿拉布坦侵占其老巢的前提下,顺利将噶尔丹逼回翁吉劫掠粮草。他返生后的改变太多,世事难料,几乎举步维艰。本来想要今日在战前立功,也被胤褆与胤祉的单挑压了风头,所以雍正爷此番对于提出“堵截噶尔丹在翁吉劫掠粮草”的议题几乎是势在必得。
遂想出逼迫噶尔丹返回翁吉的方法,推测出他返回翁吉的时间,就是最为迫在眉睫的事情。
逼迫噶尔丹的计策有很多,但是推测出返回的时间,就需要大量的军情情报了,而目今最能够最快接触到这些御前邸报之人,怕便是……胤禩。
雍正爷垂下眼帘,兀自掂量着“姑且利用一回八弟,日后定少不得借这个由头在皇父面前替他争脸就是了”——以此平复内心小小冒出的歉疚情绪。四爷探手揽住了弟弟的肩头:“其实若是当真跑了,也无甚关系,一把火烧了他们沿途草场,不就了结?”
他话说到了此处,就是想等着胤禩年轻心热,主动说出诸如:妙哉,依四哥之计,噶尔丹定会走投无路,杀个回马枪。且待弟弟回去细细体味,再将具体情况告知四哥,你我仔细推敲,将发现启禀皇父之话。
殊不料胤禩虽未对他起什么疑心,在其余方面却并非酒囊饭袋。沉吟片刻,只径直道:“不妥,伊利后方目今尚存兵卒两千三百余人,马匹三千。与噶尔丹现今所出方位相差甚远,然斩草不可不除根!四哥火烧草场之计实为妙策,但还需抢占先机。依弟弟愚见,火烧草场势在必行,却仍需另外再派一路人马,但凡噶尔丹逃脱,便将他临阵脱逃死于草原之消息散布至伊利。如此一来前路迷惘后路尽毁,方能逼得他一举投降。”
这等妙计,岂能是弹指之间能够筹谋?
雍正爷不觉盯着胤禩多瞅了两眼——原来小八竟然早在自己交代他之前,便纵览过全局,研究过邸报了么?莫非他也一直想要在战场寻找机会,在皇父面前崭露头角?
方这样想着,胤禩紧跟在后面的一句话便证实了雍正爷的猜想。
胤禩将双手枕在了脑后,鹤目并无甚焦距地盯著了棚顶,却似在透过棚顶描摹一副心中宏图:“不过若依弟弟看来,噶尔丹能够征战多年,绝不是个会轻易投降的孬种。所以如若依四哥所说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