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绕在凤五身上的绷带,血肉模糊的伤口有些腐肉黏在了纱布上,每扯动一下,都能感受到凤五肌肉疼
痛的颤抖。
“爹,您受苦了!”
凤清欢红了眼眶,一旁的玉玲珑也不禁为之动容,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伤得如此重,还能顽强的活下来。
“凤将军,我现在要帮您先清理伤口的腐肉,您忍忍……”
玉玲珑看着血肉模糊的身躯,竟也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凤五苍劲沙哑的低沉嗓音传来:“丫头,你们尽管来,老夫还受得住。”
凤清欢知道爹爹心里是有一股强大的意念支撑着,否则受了如此重伤,怎么可能存活下来。
“玲珑,你把药放下,还是让我来吧。”
玉玲珑看得出他们父女有话要说,识趣的点点头,放下药箱和黑糊糊的断续膏,退身出了房间。
“爹,会有些痛,您忍着点儿。”
凤清欢含着眼泪,亲自拿起人烈酒刀具,帮凤五清理伤口的腐肉。
历经半柱香的时辰,每一次下手她都无比揪心。
凤五的身体因疼痛绷得僵直,唇角却朝上勾扬。
他努力抬起手,抹去凤清欢脸颊滑落的泪水。
“爹的伤一点都不痛,倒是你这一哭,让爹心疼了……”
凤清欢一把抹干眼泪,点点头:“女儿不哭,只盼着爹爹快点好起来,我们一起回家。”
凤五确定四下无人,捏紧拳头咬着牙:“冥王说延误战机之事并非他意,老夫实难相信。此次战役我东临国将士几乎全军覆灭,皇上怎能忍下这口气,还将九公主送来和亲……”
“拖延战机的陆野将军虽然已死,但此事……女儿也觉得蹊巧,那陆野将军临死之前似还有话想说,却欲言又止,现在回想起来,愈发觉得可疑。”
其实这个疑惑一直压在凤清欢的心底,冥王的嫌疑最大,只是她手里也并没有证据。
“这件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陆野不过是个年轻将领,在北冥国的军队里算不上什么大人物,就凭他也敢违抗军令拖延战机,老夫绝不相信。”
凤五捏紧了拳头,伤口也因他情绪激动迸出血来。
凤清欢秀眉紧蹙:“爹爹勿要再激动,您好好养伤便是,这件事情就交给女儿去查个清楚。”
凤五凝神对视上她清澈的水眸:“欢儿,这回是爹爹对不起你,连累你留在这里做人质,你受委屈了。”
“能看到爹爹平安无事,让清欢做什么我都愿意。不过……倘若这次拖延战机真是冥王下
的密 令,爹爹又打算如何?”
凤五苍劲的眸光冷凛,嗓音更显沙哑暗沉:“那老夫定要亲手杀了他,血祭死去的千千万万将士冤魂。”
凤清欢心头一紧,她深知夜北冥中了奇毒无心,再加上蚕葵子加速药效,他定然命不久矣。
可若是这个时候凤五再插手,恐怕只会白白让爹爹赔上一条性命。
“爹爹先好生养伤,女儿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凤五眸底划过一道疑色:“欢儿,爹爹看你心事重重,这段日子你可还好?凤九他人呢?老夫怎么没有见到他?”
“得知爹爹坠崖生死未卜,女儿让凤九哥沿途去搜索爹爹的下落了……”
凤清欢已经帮凤五上好了断续膏,再用干净的纱布重新将伤口包裹缠好。
待虚弱的凤五昏昏沉沉睡着后,凤清欢去了一趟御膳房。
她特意绕到莲池后,给了月枫暗号。
很快,月枫便出现了。
“凤大小姐这个时候不陪在凤五将军身边,跑来这里做什么?”
“我需要你帮我查一个人。”
“谁?”
“陆野将军。”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而且就死在凤大小姐你的手里……”
“他人是死了,但我要知道他在军营里究竟受命于谁?”
月枫眯眯眼:“看来是凤五将军咽不下这口气,比起冷漠的东临皇帝,凤将军倒是更有人情味,不甘心让东临国的将士们白白冤死。不过……凤大小姐突然找我来查这个人,你就如此笃定的以为我一定会蹚这滩浑水吗?”
凤清欢直勾勾盯着他:“这滩浑水不是你想不蹚就可以不蹚,蚕葵子的事情我不能白干,你帮我查清楚这个人的背景,我们就算扯平。”
月枫凝着她,沉思数秒:“好,我答应你!不过我之所以愿意帮你去查,也是为了东临国千千万万冤死的将士,毕竟我也是东临国人。”
就在凤清欢欲转身离开的那瞬,月枫的声音再度从身后飘来——
“用不了多久冥王就会毒发身亡,三皇子答应我,兵变当日,会放你们父女平安离开。”
凤清欢没有回头,心里却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