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来到睢州就四处打听当地有没有一户极有名的人家,姓甄。
他以为,流芳那般出色的人物,嫁的人也应该极为出色。既然是极出色的人物,那么就算是在睢州这种毫不起眼的地方,也不可能明珠蒙尘,美名一定广为流传。
可是来回打听一番,竟没有一个人听说有这么一户姓甄的人家。他便怀疑,叶道善在骗他。
这下确定了就是骗,流芳从未订亲,他心头又是高兴,又是生气。
高兴的是流芳没有订亲,生气的是叶道善竟然编出这样的借口拒绝他!
他,杨思诲,就这么不堪入目吗?
有人觉得他不好,他偏觉得自己很好,是这世上最配流芳的人!
他非娶到流芳,让那些人看看不可!
想到这里,他便道:“原来如此,那是寿王无福,也不知什么样的男子才能入得了流芳姑娘的眼……”
“你打听这么多干什么?”
杨思诲含笑不语。
知秋望着他,缓缓道:“原来……你也喜欢菀妹……”心里无端地拥出一股怒气,再看他,更觉讨厌了。昔日小小的菀妹果然是长大了,竟引来这
么多人惦记!真要多加防备!
“我问你,你妹妹究竟喜欢些什么?”想到眼前的人,将会是自己未来的小舅子,杨思诲爱屋及乌,说话也客气起来。
知秋却是毫不客气,将采来的花草在手中摆弄着,淡淡地道:“我姐喜欢什么,我妹妹就喜欢什么。”
“那你姐喜欢什么呢?”杨思诲对步蘅的印象一向不好,没想到也要去了解她了。不过为了流芳,上刀山下火海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这又算得了什么!
知秋偏头想了想,颇为感慨地道:“我爹爹喜欢什么,我姐就喜欢什么……”
杨思诲焦急地问:“那你爹爹喜欢什么呢?”
知秋不由得出起神来。爹爹喜欢什么呢?
他喜欢养花思人、弄草思人、弹筝思人、睹物思人……睹人亦思人……
永远都在思念着一个不可能再回来的人!
可是,这些事,眼前这个人有什么资格听呢!即便说与他,他也不会懂得。
知秋于是一仰头,斜眼向他一睨道:“我喜欢什么,我爹爹就喜欢什么!”
杨思诲轻摇着扇子,一脸鄙夷地道:“你就喜欢在这
里采花!”
知秋笑道:“对!别搞错,是采这个花!”他一弯腰,一伸手便又摘到一枝蓝紫色的无名花来,拿着那枝花冲杨思诲得意一笑。
杨思诲心头甚是鄙夷他这种肉麻又孩子气的行为,便站着不肯动,眼见知秋一边哼歌,一边继续采花,很是欢快的样子,竟好似看到流芳这般的行事的样子。
他想了想,一咬牙一狠心,将扇子并起,腰带里,便学着知秋的样子采起花来。
知秋回首看到,倒觉好笑。
他继续采自己的,因见河边一摊淤泥之中,生着有一枝花,那花花茎纤长,花朵娇艳甚是美丽,便踩了它近旁的一块小石头,要采下来。
他轻轻将脚落到石头上,石头便往下陷了陷,周遭都是淤泥。他心中暗自庆幸,好在没有猛踩下去,否则泥浆溅起,那要满身脏污。
他小心弯下腰,正要采花,却瞥见了杨思诲,便起了顽皮之意,要逗一逗这个人。于是退了回去,惊奇地道:“这不是蓝羽花吗?菀妹最喜欢这种花了!”
杨思诲听说是流芳喜欢的,立刻来了精神道:“什么话是
流芳喜欢的?”
“不就是这个!”
杨思诲见知秋正指着一枝蓝色小花,连忙走了过去道:“菀妹喜欢这个花?”
知秋道:“可不是,你要不要先采回去。我觉得她也快找过来了,待她过来时好送给她。”
杨思诲欢喜地道:“就这么办!”当下也不多想,见周围都是淤泥,只有花儿近旁一块小石头可以落脚,想也不想便踩了上去,要伸手摘花。
他心头焦急,又没有防备下脚也就重,这猛然间的一个重脚,果然令泥浆飞溅而起。只听“噗嗤”一声,他雪缎靴上,衣襟上,还有袖子与手上,甚至下巴上就都是泥浆了。
知秋看他果然中计,哈哈大笑出来。
杨思诲采了花迅速撤回身子,转头见他这个样子,便问:“你这是故意的?”一边打量着自己,心头又叹又气。他素爱干净,这会儿满身都是淤泥,腥臭难闻,真是一刻也不能忍。
“对,你待怎样?”知秋笑得道。
杨思诲气得举起手,作势要打,虽然简单的一个抬头,亦是夹带劲风,杀气凛然。
知秋不但不躲,反而迎了上去,指
着自己的脖子道:“你打你打!打死了我,让我姐和我菀妹为我报仇,她们肯定连你八辈祖宗都能挖出来鞭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