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靠山王府,徐江这位官至二品的兵部尚书,额头冷汗不见消散,心中惊恐亦不减少,反而脸上又新添愁容;
两年间,经他手克扣的西军军饷,他心中自然有数;
那近两百万两的银子,他可是分文没动,全都进了三皇子楚治的腰包;
这会儿事发了,他上哪儿去找补?
要是二十万两,他还能稍微变卖些家中之物,但二百万两
求户部再拨二百万两银子?
没辙,站在大街上思来想去,只能朝着靖王府的方向溜达;
他是为三皇子做事的,眼下事发了,他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三皇子手下之人,大家伙儿凑凑,说不定能让他过了这一劫;
先将军饷补齐,至于军械军械坊的产量就那么多,他也没辙;
“徐大人,快快请起,发生什么事儿了?何至于此啊?”
楚治看着跪倒在地的徐江,假惺惺地上前扶起;
“殿下,救命啊殿下,靠山王、靠山王萧晃,要查西定府大营军饷缺少之事啊;”
“哦?”
低着头的徐江没有注意到楚治眼神中的寒光冷意,等坐稳之后,楚治眼神中尽是紧张之色,看着眼前的徐江,问道:“徐大人,你先别急,仔细说说,萧晃同你说什么了?”
“殿下,皇帝陛下一个月前召西定府四位将军的嫡子入京;萧晃封王之后,这几人前去贺喜,定是他们将这件事告知与萧晃;
萧晃令我补齐所欠西军的军饷、军械;否则”
“否则什么?”
“否则便告知陛下;查察西军军饷、军械之事;”
“原来是这样;”
楚治心里念叨,但嘴上,却说这截然不同的话;
“徐大人,且放宽心;你是为本王做事,本王必不会让你吃罪;你这就回去,将府中值钱的物件变卖,本王呢,也给徐大人筹措一番;必定助徐大人渡过难关;”
楚治一番话,说进了徐江的心窝里;
连连道谢之后,便转身回府,筹措银钱去了;
望着徐江匆忙离开的背影,楚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既然事发,他又怎么可能在这种关键时间以身犯险,哪怕缺少了徐江在朝堂之上,这对于他楚治很不利,对于他手中的政治力量,是一种极大的削弱;
但有些事情,不能露馅儿。
看着徐江出门,楚治开口道:“去将先生请来;”
“是,殿下!”
甘州、肃州交界处;
土路上,借着西风扬起黄土;
粼粼盔甲在太阳下面反着亮光,被护卫在中间的马车在平坦的官道上一路疾驰;
“周元,到肃州了没有?”
“到了,按照现在的速度,今晚抵达冀州府,若无耽搁,明日晚间,便可抵达川中府;”
“嗯,辛苦了;”
冀州府,算得上是肃州地界最大、最繁华的一处城池;
冀州尚武,民风彪悍,想当初,大周王朝腐败不堪,民不聊生,率先发动起义的,便是这冀州知府;
当然,先前的冀州知府和现在的冀州知府,不是同一个人;
相较于较为普遍的文官主政,冀州府却是武将当权;
听得靠山王萧晃独子萧御自江南而来,冀州知府韩涛亲率府衙文武,前赴城门迎接;
到了这儿,萧御对他爹萧晃的名头,有了具体化的认知;
以往的文臣,要么惧怕以往护国公、现在靠山王的权势,小心应承,要么想要搭上他这小王爷的名头,多多奉承;
但韩涛不同,提及靠山王萧晃,神情中的崇拜难以掩饰,就好比白首皓经之徒得见至圣先师的那种狂热;
动辄,便提及萧晃前半生所经历的战役,谈论布兵排阵、谋略妙计,萧御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时常无语以对;
好在同席的王音希,多加帮衬,这才不至于萧御再冀州府官员面前露怯;
酒席散罢,没喝多少酒的萧御满头大汗,走出招待之所,在甲士的护卫下,长出一口气;
“夫人啊,我怎么不知道,咱爹这么厉害呢?在牛首山,一万打八万?还打赢了?吹的吧?”
王音希一脸无语相:“夫君啊,前些年你年轻的时候,父亲闲暇之余,就没有跟你说过这些?”
“嗯倒是说过,我以为老头子喝了点酒吹牛逼来着你想啊,一万打八万,要是能赢,那对面的将领得多废物啊;
别说八万人了,就算是八万头猪,一万人也抓不完啊;”
“得得得,净说些歪理;你口中的废物将领,是人家大梁的侯爵;”
萧御耸耸肩,没有再说话;
冀州府驿站,早早腾空;
带着酒劲儿的萧御睡了没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