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吴淞口不是一般的繁忙,因为靠岸港口被炸,往来上海的货轮全都停在海外。吨位小的可以开进黄浦江卸货,吨位大的就只能在外面等着。由小船运输船员补给,以及一趟趟蚂蚁搬家的从船上卸货,再运回到岸边。港口那里也在重新修建,都是日本人低价雇佣的中国人,以及前线送回来的战俘。
是以此刻的港口是非常壮观的,岸边到处都是人,海上漂着的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小船。工人们穿着麻布汗衫,露着健壮的胸膛,汗流浃背的来回搬运货物,装到车里,送到火车皮上,发往北站。
除了给日本人打工的,其他的那些搬运工人,以及往来运货的船员等等,最近都是过年了。因为活多的干不完,为了尽早的将货物送上岸,各家的老板都默契的提高了价格。再加上码头驻守的青帮流氓,就是所谓的码头工会,有他们居中协调,算是实现了多赢。
没有看到美丽的海景,有的只是密密麻麻的大货轮小货船,随着海的波涛沉浮,一声声呼喝沟通的呐喊,随着略有腥味的海风飘过来。岸边有许多的简易板房,以及过来卖些吃食冷饮的摊贩,路上卡车、小轿车、驴车、人力车往来,人们脚步匆匆。
是一派简单的繁忙景象,如果不是有好些挎着三八大盖的日本宪兵维持秩序,竟全看不出此乃国难当头之时。
在岸边也是有他们的办事处的,负责组织工人、沟通码头等等,王言交代了一下,立刻便有一条小船出海,他们是专门上船去取那些杂志的。
六十里路,以现在的陆路交通条件来说,开的并不快,再加上王言有心享受,王言则是跟齐四在卖吃食的摊贩中,找了一家干净的,吃着这里重油重盐的饭菜。
码头往来的人也是三六九等全都有,所以尽管那些工人们不舍得吃什么荤菜,这些摊贩还是有准备的。毕竟那些小管事,工会的流氓,各家商贸公司派驻的人手,还是能吃的起肉,这些摊贩在这边的收入还是比较可观的。
只不过还有着各种盘剥,偶尔还得挨个欺负遭些排挤什么的,累死累活也剩不下多少钱,也只能算是勉强湖口罢了。
即便如此简陋的环境,王言还是弄了满满一桌子,又让手下弄了新到的洋酒过来,挑挑拣拣的露天吃饭,又听着在这里管事的手下汇报情况。
取货的过程很漫长,要开船过去,要找到那些单独存放的杂志、期刊,要费劲的运到船上,之后才会回来。所以王言无事之下,便了解了解这里的情况,看看有哪些不足,又遇到了什么问题之类的。
如此过了几个小时,去船山取货的工人才开着小船回来,王言也看到了那被密集挤压在一起,打包成大方块的科学杂志、期刊。从二零年到现在,十八年间的大多数主流杂志期刊,以及很多其他名气较小的期刊,涉及方方面面,这无疑是非常大的量,装了这个小船的一半。
使劲的从中拽出一本杂志翻看,王言满意的点了点头,让手下人开了卡车过来,将这一堆的知识装进去,送回王公馆。
拿到了东西,王言也没再无聊的继续在这晃悠,而是跟着送货的车一起回了城里。
来的慢,回的同样也不快。回到法租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现在已经快到五月,气温开始升高,开始热了起来。在不下雨的时候,夜晚的街道上还是有着很多行人的。街头巷弄中,也多的是闲话家常的大人,以及光膀子奔跑的稚童,都在寻夜晚的清凉。
“言哥,去哪里吃饭?”过了苏州河,进入公共租界,穿梭在少许拥挤的马路上,齐四降低了车速,不慌不忙的躲避着行人,慢悠悠的。
王言想了一下,说道:“去范三儿那吃点儿烧烤吧,天气闷热,也没什么胃口,吃点儿烧烤喝点儿啤酒挺好的。”
烧烤的历史久远,从人类会使用火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经历过几千年的发展,烧烤也愈发讲究起来。别看差着八十多年,现在的烧烤跟后来也没有很大的差别。无非就是花样少一些,烤的东西少一些罢了。
但是这个时候,名流还是不大喜欢吃烧烤的,即便是吃,也多是如同西方那般,家里办个聚会,烤肉排,弄个冷餐会什么的。而不是吃那种穿成小串,在木炭上炙烤的。更加的不会,吃小饭馆的。
范三儿,人如其名,家里行三。是个四十多岁的健壮汉子,为人老实憨厚,烧烤做的不错,很有几分手艺,东西也干净。捧场的食客,多是这附近条件还不错的居民,或者是花钱大手大脚的小流氓。
不过这范三儿不是什么人物,跟王言也没关系,之所以来这里,还是之前石长兴跟他推荐的,说老板人不错,味道也好吃。他来吃过两回,甚至还给了些建议。范三儿的生意比较红火,又有王言来吃饭,算是变相的给了关照,少了很多盘剥与麻烦,日子过的越来越好。
作为青帮大老,上海滩大亨,王言喜欢吃美食是很多人都清楚的,毕竟他每次吃饭都要满满一大桌子,这个吃两口,那个吃两口,剩下的全都给了那些小乞丐,同时还到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