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芳菲的头发乱糟糟的,胳膊上也有挂彩,阴气噌噌地朝外冒,浑身都挂满了白霜。
“你怎么了?”我丢下胡玉卿,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想要伸手去扶她,手掌却穿过了她的身体。
“我没事。”何芳菲朝院子里使了个眼色:“你们快去看看八爷吧!”
我想也不想就跨出门外,脚底刚一落地,我就双腿一软差点跪了下去,却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及时捞起,平稳地落入他的怀抱中。
我不算是瘦的女孩,一米六五的个子一百斤左右,身上有点小肉肉,落到胡玉卿的手里,就跟个小玩具似的,他单手就能将我抱得稳稳当当,一路抱着我下楼来到院子里。
我再次感慨他强大的臂力,丝毫看不出来,他刚刚才中了剧毒。
院子里,胡若尘面色苍白,昏倒在了石桌上。
“胡若尘……”我刚想从他的大掌中挣脱,就被他强行拽了回去。
我不解地看向他,却见他眼尾微挑,朝我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色。
胡玉卿带着我,慢悠悠地走到胡若尘身边,伸出手探向他的鼻息,故作凝重道:“没有呼吸,看来已经不行了,那就扒了他的狐狸皮,给你做条围脖,身体就地焚烧,把骨灰带回胡家!”
他语气极重,惋惜又痛心,说得跟真的似的,总之夸张到不行。
我看到胡若尘桌下的手指死死扣住,腮帮子都要咬穿了,却依旧趴在桌子上装死。
我看在眼里,也没有故作配合地抹着眼角,瓮声瓮气地说:“可惜了……年纪轻轻就英年早逝……不过……想到他这身皮毛能给我做围脖,永远陪在我身边,也挺好……”
“好个屁!”胡若尘忍无可忍,从桌上一跃而起,气得眼眶都红透:“你们两个没良心的,不来救我们也就罢了,还想剥我的皮,把我挫骨扬灰……”
他生气地嘟着嘴,又气又委屈的模样就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胡玉卿瞥了他一眼:“你喜欢演,我们就陪你一起演,这下舒服了吗?”
他语速很慢,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尽的威压,然后咳了两声,嘴角渗出了丝丝血迹。
我立刻紧张地扶住他:“你怎么样?”
胡玉卿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朝我摇了摇头:“无妨。”
我心急道:“你都吐血了,怎么能无妨呢?是不是余毒未清?”
这时,胡若尘也收起了戏谑,紧张地望向胡玉卿:“六哥,你怎么了?你怎么中毒了?”
闻言,我有些生气地扭过头,语气也不自觉嗔怪道:“你六哥他中了蛇毒,我刚才是在帮他解毒。”
谁能想到柳玄冥这么狡猾,居然把毒下在恶鬼身上。
胡玉吸了恶鬼后立刻就中招了,根本防不胜防。
“这毒那么厉害,我叫福伯过来……”胡若尘风风火火地就要千里传音,却被胡玉卿伸手拦住了:“别着急……还不是时候。”
别说胡若尘了,我也一脸蒙圈地看着他。
胡玉卿扶着石桌缓慢坐下,然后示意胡若尘隐藏气息去门口看看。
胡若尘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照做,蹑手蹑脚地来到门口,当房门一拉开,一条青蛇就吊在门口的房檐下,被他一把捏住了七寸。
“我去,居然敢监视我们,找死!”
他手指十分用力,青蛇痛得拼命挣扎,细长的蛇尾在他手臂上缠绕了三四圈,却根本拗不过他的手臂。
胡若尘合上房门,大步流星地走了回来,伸出手将青蛇往地上一摔,那蛇骨便咔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胡玉卿若有所思地盯着地上的蛇,眼中的金光闪了闪,那条蛇的眼神便直了,歪歪扭扭从地上爬了起来,乖巧地朝他吐着信子。
“回去禀告你主子,就说……本君毒发不治,危在旦夕。”
青蛇点了点头,很快便拖着断裂的残体,钻出了墙根底下……
看着他这番操作,我恍然大悟:“你是想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胡玉卿嗯了一声,随后朝胡若尘扭过头:“知道该怎么说了吗?”
胡若尘贼笑一声:“明白了,我亲自去找福伯……”
他一走,整个院子就只剩下我、胡玉卿,还有何芳菲。
何芳菲局促不安地锁在角落的阴影里,生怕我们会怪罪她,又因为得知了我们的计划,生怕我们会杀人灭口。
我看向那瑟缩的鬼影问胡玉卿:“她怎么办?”
胡玉卿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一点,何芳菲的鬼魂就被吸进了桌上的茶壶里。
他手指悬空画出一道封印的符咒,指尖泛出红色的微光,如星河般缓缓流动。
“每天早晚给她上炷香,等忙完最近的事,再让小八送去城隍庙。”
我双手接过,原本被太阳晒得发烫的茶壶,竟然透出了一股阴寒,冻得我手指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