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人闭着眼睛没说话,像是睡着了,但抱着许尘的力度未有丝毫消减。
许尘试探的想要起身离开,身子刚动,他就被搂得更紧了。
原来是在装睡,他心里暗暗想着,没再乱动也没再说话,打算等季晏川真的睡着的时候,他就将人推开,躺回自己铺好的地铺。
默默等了会儿,他很小声的叫了季晏川的名字,没听到回应后,挣扎着从这个怀抱逃离。
刚逃离成功,还没起身下床,他以为睡着的人就伸手把他拽了回去。
许尘想了想,问:“你想抱我睡觉吗?”
“嗯。”
埋在他肩颈的人轻声应了应。
许尘觉得自己有了谈判的筹码,“抱着我睡也可以,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说。”
“醒来以后你放我离开。”都有筹码了,还谈什么家教不家教的,要谈就谈个大的。
许尘没听到回应,想着这件事或许真的有机会,他在心里谨慎的措辞一番,忽的,肩膀的睡衣被扯下,毫无预料的情况下,他被咬了一口。
“嘶!”
许尘想把人推开,奈何力气太小。
“疼、疼!”他嚷嚷两声,但嚷嚷的没什么效果,直到说出“不离开”,咬在肩膀的力度才轻了些。
许尘一瞬间好似被困迷宫的人终于找到出路,忙顺着这个话往下说:“我逗你玩的,我没想走。”
“就算你赶我走,我都不会走的,我哪儿都不想去,真的,真的。”
在他故作诚恳的保证下,季晏川终于没再咬他了。
但也没放开他。
许尘想摸摸肩膀的咬痕,看看是不是被咬出了血,因为他是真的很疼,恍惚间有种他再不服软就会被咬下一块肉的错觉。
可他被抱得太紧,两个胳膊抬都抬不起来。
许尘想说‘既然你不同意,那干脆把我放开吧’,但他又害怕季晏川再咬他。
于是他退了一步:“换个家教老师行不行?这个人他总是让我罚站。”
“罚站我可以忍,但他侮辱我的智商。”许尘忍不了。
抱着他的人蓦地笑出声,唇齿间的热气薄薄的铺在他的肩膀,那块被咬过的地方。
许尘说得很是认真:“我二十多岁的人,他竟然拿个小学课本糊弄我。”
秉承着‘针不扎在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的理念,他又说:“那个人这样也很不尊重你。”
“嗯?”季晏川不知道怎么会扯到自己身上。
许尘说:“你想想看啊,你找家教老师给我温习知识,他应该教我一些更——”
他拖着长音卡顿两秒,脑海贫瘠的词汇勉强找出个合适的。
“更复杂的,你花钱把他请来,总不能是让他教我小学题目吧?”
许尘认为自己的水平远远超过了小学水平,虽说家教老师让他做的几张卷子他一张都没及格。
别说及格线,六张卷子的分数加起来不到三位数,第二天做的卷子就好很多,勉强能及格,因为第二天家教老师重新定义了许尘的知识水平。
以这样的水准,是远远不能踏入涟城a大的校门的。
早在顺着字据调查的时候,季晏川就发现,许尘此人,学问不高。
初中没毕业出去打工,因为是童工被人举报,工作半个月没挣到钱回了家,不死心又去找工作,干了一个月快发工资的时候被老板劝退。
具体是怎样恐吓吓唬的季晏川不知晓,只是虽没发工资,许尘并没去要,也没走正规渠道,或许是明白,自己的年纪还不到工作的年纪。
之后许尘帮着村民下地干活,工钱日结,有时是周结,有时干脆不给他钱,他壮着胆子去要的时候,对方就会把他打一顿,赶回去。
他的钱大部分会用来买礼物。
听村民说,许尘的母亲不太喜欢他,许尘就会想方设法的给母亲买些东西,用来讨母亲欢心。
瞧着是没什么用,但许尘父亲发酒疯的时候,他母亲会把他死死护住。
每次都如此,那些拳脚落在那位oga身上,年幼的许尘被人护在怀里,哭喊声淹没在殴打谩骂的声音里。
到底是爱还是恨很难用三言两句讲述清楚,也很难用一两个字去判定。
只是听别人讲,许尘的母亲不喜欢他。
季晏川回忆这些的时候,怀里人正言语含笑的说起从前被父母辅导功课的事情。
明明是笑着,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讲述,偏偏落在季晏川心头就如同一把刀。
一下一下的划着,割着。
“别说了。”他出声制止。
为一个过得辛苦的人编织一场美梦,让人沉浸在虚假的幸福愉悦中。
这样的行为很难评判好坏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