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各种声音环绕的房间逼仄狭小,季晏川朝四周扫视一眼,觉得这地方顶多来两个人,若是再多过来一个,怕是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声音还在继续。
许尘低头坐在床边,虽打了安抚剂,但还是有些昏沉,他想,睡一觉就好了。
不仅这么想,还这么说了出来。
“睡一觉就好了。”
音量虽小,却完完整整一字不差的落进季晏川耳朵里。季晏川问:“你睡得着吗?”
许尘一怔,脑子转了两圈,给了个模棱两可又不太沾边的回答:“还行。”
特别吵的时候,是睡不着的。
没有手机,没有电视,没有钟表,许尘没办法判断时间,睡不着只能呆呆的望着天花板。
或是望着窗外。
窗户小,安了防盗窗,每当许尘看向窗外,他都会有种住在监狱的错觉。
——在监狱应该不会这么吵。
许尘想过拍墙好让隔壁小点声,可隔壁最少有两个人,甚至更多,要是被人找过来,对方一脚踹开这个破门,挥拳要打他怎么办。
他打不过。
而且自从面试之后,他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确实很多事情都记不清,脑子本来就不太好使,被人打一顿,彻底打成傻子就完了。
思及至此,许尘选择忍耐。
大概是发热期的缘故,换做往常他想些别的事就好,现在却不行。
他被那些声音勾得脑海里尽是打马赛克的画面。
许尘喉结很轻的滚动两圈,先是抬眸朝屋内站着的人瞥了一眼,随后往旁侧挪了挪腾出些地方,他拍着身旁的床:“要不要……做?”
“不坐了,我等下还有事。”季晏川边说边拿出手机,在备忘录上写着什么。
“噢。”
许尘应着。
刚刚那句话问出口的瞬间,他便觉得唐突,长篇大论的解释到了嘴边,变成一句:“对不起。”
都怪该死的发热期和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季晏川不知道有什么好道歉的,他亮出手机屏幕:“上面是电话,下面是地址。”
“有事可以联系我。”季晏川说。
许尘赶忙起身:“我找找纸和笔。”
房间唯一的抽屉是床头柜,他贴着床边绕过去,拉开一瞧,除了撕开的蓝色包装袋,就没别的。
季晏川问:“顾洺来过?”
许尘关上抽屉,脸上的红晕蔓延到脖颈,“我第一次打开这个抽屉。”
“不是我的。”
“我没用。”许尘连声否认。
季晏川说:“我又不在乎,随口问问罢了。”话锋一转,“号码和地址记住了吗?记住我就删了。”
“诶,别!”许尘压根没看几眼。
虽说他潜意识的觉得出事应该找顾洺,或者直接回家,可他不记得顾洺的联系方式,连家的地址都格外模糊。
眼下有人主动告诉他联络方式,他自是想好好记着,免得出什么事以后被迫睡大街。
“楼下应该有,前台,前台应该有纸和笔。”许尘脑子昏沉得如同一滩浆糊。
不太连贯的把话说完以后,起身走向门口。
和季晏川擦身而过的刹那被人拽住胳膊。
季晏川说:“我的时间很宝贵,给你五分钟的时间,记不住我就走了。”
“五分钟……差不多,我跑下去再跑上来,五分钟应该够用。”发现对方并没有放开自己的意思,许尘乖乖凑过去,努力记下号码。
地址是很长的一串。
许尘不知是该用太详细还是该用太复杂来评价,反正五分钟他是背不下来的。
尤其他脑子还昏沉着,本来就不清醒,五分钟能把电话号码刻进脑子里都算是好的。
时间一到,季晏川就拿着手机离开,也没问许尘到底有没有记住,好似他根本不在意这个事情,说‘有事找他’,只是随口一提。
从隔音很差的旅店离开以后,季晏川走出巷子,坐上车,去了老宅。
原本是父亲、继母和弟弟都住在那里,后来继母和弟弟被送到了医院,而今老宅只剩下父亲,季晏川有空就会回去看看,免得父亲孤单。
车停在老宅门口,司机在车里等着。
季晏川下车走向屋内,推门进去的时候,父亲坐在沙发听电视响起的声音,管家在厨房做饭,佣人们在打扫。
看到他后,佣人出声提醒:“少爷回来了。”
坐在沙发的人没有什么反应,直到季晏川走过去坐到他身侧,他闭上眼,表情看起来像是刻意忍耐。他问:“你回来做什么?”
“当然是来瞧您了,我担心母亲和弟弟走之后,您一个人不习惯。”季晏川表现得很是恭敬,任谁听了瞧了都觉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