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又陷入沉默。
两个人都不说话，莫名有点尴尬。
方晚意突然想起他的伤口，便问了一句：“你的伤，是从哪儿来的？”
说实在话，不好奇那都是假的。
他身上的伤口，最深的地方几乎可以见到骨头，最起码需要两三个月才能长好。
周珒川没吭声。
房间里温度莫名又下降了不少。
方晚意后背发凉，意识到自己又僭越了。
她不该打听这些，即便是以关心为目的。
“抱歉，是我话太多了。”黑暗中，她的声音显得有些滑稽。
是啊，她的地位本就尴尬，能够被周珒川容纳下来，已经是天大的侥幸。
她该好好在心里尊称他为老板，为掌握她以后命运的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总是无意识地去参与他的生活。
“知道就好。”忽然，周珒川淡漠开口。
他的声音幽暗冰冷，好似带着来自地狱的肃杀之气。
即便已经猜到他会是这样的态度，方晚意心里还是莫名不舒服。
像长了一颗小小的刺，每当她的心脏跳动一下，都会被刺挠到，小小的刺，小小的痛，汇集起来却格外让人窒息。
“你先出去，我有事要说。”周珒川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了一眼，而后下了逐客令。
方晚意出门的时候，与陈岩擦肩而过。
陈岩原本想打个招呼，手还没抬起来，发现方晚意脸色不对劲儿。
怎么了这是？
好端端的，怎么身上气场那么冷？
陈岩暗搓搓在心里猜测，该不会是他们吵架了？
“查的如何？”周珒川静静地站在落地窗前，修长挺拔的身影被夜色拉出一条暗影，将陈岩笼罩。
后者无暇再想其他，正色道：“我们抓到了他们的一个线人，已经在审问了。”
“就这？”周珒川嗤笑，整个人身上弥漫着强大的气场，令人不寒而栗。
陈岩吓得脸都白了，“周总，这一次我们虽然没落到好，但有您亲自出马，他们的损失更加惨重，可以说除了那个罪魁祸首，几乎没一人全活地离开，正因为如此，他们这两天布防比之前多了很多，我们……”
“好了。”周珒川明显有些不耐，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陈岩脸色一僵。
这就好了？
他正准备离开，周珒川忽然转了过来，黑暗中，他的眸子好似两团燃烧的火苗，“你觉得，她跟这个人有没有联系？”
这个问题，周珒川已经思索良久。
也烦闷良久。
这不是他的风格。
在从前，宁可错杀不可错放，一旦有了怀疑，他会立刻斩草除根。
可现在，不一样了。
“谁，谁啊？”陈岩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急忙到：“不会吧，夫人最近也挺忙的，每天两点一线都在我们的监控范围之内，如果她真有什么动作，我们不可能发现不了。”
周珒川眸色深沉，半天一言不发。
“如果您觉得不放心，我们大不了再多加派人手，或者，给她手机里多安装几个窃读装置？”陈岩试探开口。
“不必。”周珒川冷然道。
……
一觉起来，方晚意在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脸上多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儿。
她叹了口气，今天多用了点遮瑕还有粉底，才勉勉强强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憔悴。
真是够了，她想。
以后一定不能熬夜了，心里也不能有事，噢对，不能再精神内核。
她在吃早餐的时候也在想，与其内耗折腾自己，不如外耗让别人难受。
“晚意啊，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直凶凶地盯着面包却不吃？”周老夫人看出她的异样，笑着打趣了一下。
方晚意神色讪讪，摸了摸头发，“奶奶，我这两天销量不太好，有点发愁，不过您可不要再发动您的那些朋友了，天天消费您的人情，不太好。”
周老夫人松了口气，“就这？我以为别的事情呢。”
她以为，方晚意跟周珒川吵架了，这两人自从互相知晓对方秘密之后就一直相处得还算和谐，唯独最近几天不冷不热的。
周老夫人在这方面可是人精。
方晚意吃饱饭之后，又在想要不要拿点东西去给周珒川吃。
他这两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致志在家里养伤，十分封闭自己。
“去吧。”这时，老夫人淡淡开了口。
客厅里没有别人，楼梯上也没有。
方晚意就拿了点周珒川寻常爱吃的，送了上去。
他还没醒来，也许已经醒了，只是闭着眼睛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