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沉默了良久没有说话,片刻才缓缓开口:“罢了,待明日朕召李钊来商量一番再说吧。”
“是。”李培东低声应道,没有在劝。
萧珩点了点头重新坐回了书桌前,李培东自然的走到桌前拾起墨条。
萧珩看着他的动作愣了一下,“你……”
“陛下?”李培东不明所以的问道:“可是有什么吩咐?”
“无事。”萧珩收回视线重新将精力投入到面前的奏折上,嘴里不经意的说道:“你今年有多大岁数了?”
“老奴已经年近古稀了。”
“是啊,年近古稀了啊……”萧珩沉吟了片刻,“也该歇一歇了。”
“老奴最大的心意便是能看到陛下安虞,如此便能心满意足了。”李培东含笑说道,眼里掩不住的欣慰和忧虑。”
“别磨了!”萧珩烦躁的说道:“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这么晚早该休息了,回去歇着吧。”
“陛下?”李培东有些惊疑的望向他,“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小喜子。小喜子呢?”
萧珩扬声朝外问道,一道匆忙的身影急匆匆的从门外跑来,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
“奴才在!”小喜子匍匐在地,不安的抬头望向侍立在侧的义父,企图从他眼中打探到什么消息。
“你来为朕磨墨。”萧珩低声吩咐道,转头对李培东说道:“你既然年纪已经大了,就不要日日操劳,朕养着这偌大的宫廷,难道还不能为你颐养天年吗?”
“小喜子不是你培养出来的吗?如此你也该能放心了吧?”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狠狠的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李培东没想到萧珩为什么突然会有这样的想法,惊疑的打量着他的脸色,却见他皱着眉头虽然不太耐烦,但是却没有什么厌烦神色,这才松了一口气。
“老奴多谢陛下恩慈。”李培东俯身拜了一拜,恭恭敬敬的俯身叩首,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萧珩,“陛下体谅老奴,老奴不胜感激。”
萧珩看着他佝偻离去的背影,心底的烦躁更甚,强逼着自己挪开视线,正准备提笔,却见一旁本应该给自己磨墨的小喜子也怔愣在地,惆怅的望着李培东离开的背影。
“愣着干什么呢?”萧珩低斥了一声,小喜子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急忙俯身跪地。
“奴才知错了,陛下!”
“起来!朕看起来会吃人吗?”萧珩没好气的暗骂了一句,摆了摆手不再理会他。
过了良久,蜡炬燃了过半,萧珩才放下笔杆,起身直了直身子,“及时了?”
“回陛下,已经子正二刻了。”
小喜子第一次守了这么久,趁机松了松酸软的手脚。
“累了吧?”萧珩察觉到了身边人的小动作,不以为意的问道:“你义父在这个位子上一站就是几十年。”
“陛下,奴才……”小喜子惶恐的跪了下来,被萧珩嘴里的话吓了一跳,“李公公,李公公他……”
小喜子明白,宫里最忌讳的便是拉帮结派,以兄弟相称尚且如此,更何况夫子?
只是这些事情在宫里一直都有屡禁不绝,但是却从不会也不能摆在陛下面前。
“李培东在朕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朕岂会不知道他的为人?”萧珩松了身子懒懒的靠在椅背上,“他伺候罢了先帝,又在朕身边服侍了这么多年,朕怀疑何人也不会怀疑他的。”
“不过是收个义子罢了,后宫里这些事情朕心里清楚,只要是无伤大雅的朕不会多管。”
“多谢陛下宽冗。”小喜子感激的看着他,“奴才自小入宫便被义父收在身边教养,奴才一直觉得义父能一直一直的站在奴才身边。”
“可今日奴才看着义父离开的背影才发觉义父真的老了。”小喜子有些悲伤的说道:“奴才也不知道将来要怎么样了。”
“朕也没想到啊。”萧珩仿佛回忆起了些什么美好的东西,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朕幼时便见李培东跟在先帝身边,那时先帝便对他十分信任,后来先帝离去,他便站在了朕身边,这些年辅佐朕、照顾朕,一连十数年,朕早已将他当作自己人了。”
萧珩第一次见到李培东的时候,他已经做到了先帝身边的一等太监,那时候萧珩还觉得不过是一个太监而已,狐假虎威的东西,曾经有过好一阵儿都看不上这个老太监。
后来先帝身子日渐衰弱,李培东便被指派给萧珩做身边的一品宦官,那时候他正年轻气盛最是看不上这些依附于人而生的家伙,尤其是话本子里常写的宦官乱政,有此他便更加看不上他了。
可是李培东这个人好像有些不同,即便萧珩多厌恶他、刁难他,他仍旧是一声不吭的受下来,然后继续我行我素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耳朵边念叨着,可也正是有他在,年少轻狂的小皇帝才没有因为一时冲动犯下难以磨灭的错误。
直到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