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返回街道办,带上几瓶今天刚送来的新鲜苍蝇罐头,坐着五哥的马车前往东阳沟养鸡场。
养鸡场的负责人是个六十多的老头,见了五哥和他带去的两瓶老白干以后,二话没说,先在办公室里置办了一桌席面。
“陈叔,这是我妹妹,我们今天过来就是为了我上次跟您说的,用苍蝇换耗子药的事!”
“嗯,那你们是来对了,我们养鸡场不能洒耗子药,万一被鸡吃了,那全都得趴窝。不过,乡里有任务,耗子药是必须买的,我们仓库里攒着不少耗子药存货,”陈叔把一个二两的酒杯往叶满枝面前一放,“能喝点不?能喝的话一切好说!”
叶满枝是能喝四两高粱酒的人,二两白酒在她这里不在话下。
“喝倒是能喝,关键这价格怎么算!”
陈叔往那罐头瓶子上一指:“两罐头瓶子,我给你换一包耗子药。”
“那不行,两罐头瓶子太多了,这些苍蝇都是孩子们一只只抓的……”
“嗐,全市都在抓苍蝇呢,那苍蝇要多少有多少,我跟你要两个罐头瓶子,就算少的了!别的单位还能白给呢!”
叶满枝举着酒杯笑道:“东阳沟在郊区,哪个单位乐意把苍蝇带到这里来呀?人家都就地焚烧了,也就是我们这种经费紧张的单位,才会想这种办法。”
“陈叔,这杯我干了,”叶满枝将半杯酒仰脖喝了,又将酒杯反过来控了控,“您就说像我这么痛快的女同志有几个?用两个点滴瓶子,跟您换一包耗子药,行不行?”
“哈哈,你这丫头挺爽快,跟你哥一样!”陈叔夹了一个鸡翅膀给她,“来来,吃菜!”
“那我们以后每隔两三天往您这儿送一趟苍蝇,咱可说定啦!”
耗子药的事情有了眉目后,叶满枝和陈彩霞没耽搁,第二天晚上就分头行动,在第五、第六居委会组织了除四害动员大会。
叶满枝负责跟进第五居委会。
因着开会地点就在军工大院东门附近,又是晚上的业余活动时间,大多数人家都派了代表来开会了。
为了支持小叶干部的工作,叶家全员出席,给小叶干部撑场子。
等到居委会主任介绍完最近的除四害情况后,叶满枝上了台,举起大喇叭,语气振奋地说:“同志们,革命的居民们!大家都知道,中央啊向咱们提出了大张旗鼓除四害的号召!全市各单位都在积极响应号召,誓要将四害一举消灭!”
“咱们光明街上有一个全市最大的粮库,守着全市人民的粮袋子,所以光明街的除四害工作是走在了前面的!这几天居民们除四害的热情非常高涨,在消灭苍蝇、蚊子和麻雀方面都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台下的居民们暗道,当然有进展啦,抓苍蝇蚊子是学校留的作业,孩子完不成作业就要回家哭鼻子,家长必须上手帮忙。
而且学校实行二部制,每天只上半天学,另外半天回大院撒欢,到处打麻雀,然后烧着吃。
院儿里这些麻雀不够分,都跑到街上和乡镇去抓了。
叶满枝继续举着大喇叭动员:“但是,在捕鼠方面,咱们的成绩仍然不理想。街道和居委会的同志,总结了一下经验,发现还是捕鼠夹数量太少,效率太低,不如耗子药见效快。”
“所以,本着为人民服务的原则,咱们街道办将为大家统一购买耗子药!安全除害,药效特快!花钱不多,一治一窝!”
吴峥嵘骑车从东门进来时,正好听到这句慷慨激昂的讲话。
他觉得声音耳熟便按下刹车,望向了人群中央。
花坛上站着个卷发姑娘,穿着女干部最常穿的白衬衫和灰裤子,只不过她的裤子似乎特意往里收了几寸,与其他人肥大的衣裤相比,显得很有腰身。衬衫的领子和袖子上好像还绣了什么花样,距离有点远,他一时分辨不清。
吴峥嵘还没见过叶满枝在工作中的样子,似乎与他们之前的几次见面有些不同,与叶工长口中那个文静娴雅的小闺女就更不一样了。
这姑娘才十八岁,着实没什么干部派头,举着大喇叭的正经模样让他有些想笑。
他不由停下自行车,颇感兴趣地站在后面观望了一阵。
人群里有人提出疑问:“小叶干部,那耗子药是由街道花钱,还是由我们个人花钱买啊?”
“你想什么美事呢?”另一人反驳,“街道咋可能出钱买这么多耗子药!”
“那不行啊,咱们每月都交卫生费,除四害的费用,应该从卫生费里走吧?”
“对啊,一个月一毛五呢!”人群里很快就有人附和了。
叶满枝喊不过这么多人,就抬起双手向下压了压,“大家保持安静,先听我说!咱们每月交的一毛五卫生费其实是给卫生员处理垃圾、清扫楼道和院子的工资。不包括购买捕鼠夹和捕鼠药的费用。”
不等大家继续提意见,她快速接道:“咱们街道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