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忙起来时间就过得飞快。
方知墨自己学业上虽然没有太大变化, 但忙着谈恋爱也算忙,每次回宿舍,如果撞见孟宥恰好也在,少不了被揪一顿脸, 再被逼问最近是不是过得很爽为什么大家都萎了你的脸还是这么白里透红。
这年的圣诞节和平安夜恰好连着周末, 四下已经开始喜气洋洋。虽说宣传上是讲不过洋节, 可当满大街的橱窗里都摆起圣诞树,气氛还是一下就上来了, 很难让人不一同感觉到那种快乐。
平安夜那天是周五,方知墨早上去了一趟琴房打卡, 就被劫持去了信部老体育馆。
今年学生会要办“双旦”晚会,时间就在下周。每到这种活动,艺术系被抓壮丁几乎就是必然的事,方知墨去年很聪明地逃过一回,今年可能是恋爱谈得太过飘飘然,一下就又忘了危险。
一直到学生会那几个男生女生还有老师过来抓人的时候,其他人都忙不迭跑了, 就剩方知墨嘴巴里鼓着一大口奶茶跑得最慢,很轻松就被逮到。
不过也知道大三的事情多, 没太难为他, 只是让他有空的话去老体那边指点一下要出节目的几个小学弟,提提意见什么的。
楚洵拎着奶茶去找他的时候,便恰好看见他同一个小男生一同坐在琴凳上, 一左一右, 两人的手挨得很近, 随着断续的琴音, 如四只蝴蝶一般翩跹, 看起来是正在练习。
冬日阳光透过云层洒进来,照亮老旧的阶梯教室,教室里空调是坏的,方知墨穿件白色的短款羽绒服,眼睫低垂,偶尔因为配合不当发出奇怪的音,就忍不住一笑,朝身边的人看去,嘴巴里呼出白色热气。
小学弟是大一的,被他笑得脸已经红似晚霞,不知道是因为他话里的内容,或是别的原因。
楚洵站在老旧掉漆的门外看了一会儿,才伸手,敲了敲玻璃窗户。
教室里琴音立时停滞,并排坐在钢琴前的两人都朝他看来。
一个眼睛立刻弯成月牙,一个有些尴尬地缩回手,脸上的笑容也微微僵住。
方知墨从琴凳上站起身,楚洵便推开门进去,停在钢琴前,将奶茶搁在上面。
楚洵寻到他的手,两只叠在一起在掌心里合拢,搓了搓,然后不经意似的往后看了眼,“还要练多久?”
“差不多啦。”方知墨也往后看了看,“家俊手法挺好的,其实没什么要纠正的。”
小学弟闻言也从琴凳上站起来,说了句今天先到这里谢谢学长,就忙不迭走了。
阶梯教室里顿时只剩两人。
楚洵刚从外面进来,身上还带着料峭的寒气,但手上一路端着热奶茶,还残余些热意。他就着这点儿热意给方知墨把手搓热乎,这才放开,眉梢微微挑起,“家俊?”
“嗯?”方知墨吸了一口奶茶,有些迷茫,“怎么了?”
楚洵站在一旁看他喝,目光落他脸上,两只手揣在兜里,“很熟吗,叫这么亲热。”
“那是人家的名字!哪里就亲热了?”方知墨愣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顿时哭笑不得,“就是‘家’这个姓啊!”
“哦。”差点暴露了自己没什么文化的嫌疑,楚洵也一点不觉得害臊,顿了下,走到他身边,冷着张脸,伸出手指头按了下琴键。
是个不知道他要弹什么的音,跟着的几个音果然也不成曲调,跟没学过琴的小孩子把钢琴当玩具差不多。手指虽然修长好看,可放在纯白色的琴键上面,竟然有些不符合他个性的僵硬无措。
方知墨被他这样子逗得有点乐,闷闷笑了两声,眼睛又弯成月牙。
楚洵余光看见他的眼睛,拿开手,干脆在琴凳上坐下,仰着脸看他,“我没什么音乐细胞。”
“五音不全,比不上家俊手法好。”
方知墨:“……”
他都不知道这个人突然跟一个不相干的人吃什么醋,去扯他的手,“干嘛啊,要是手法好我就会怎么样人家,那我该去暗恋付教授才对。”
“那倒也是。”楚洵捏住他的手就没放开,低眉也笑了一下,突然道,“不过这个家俊,是你高中学弟吧?跟你一个学校毕业的。”
方知墨咬着吸管愣了下,“你知道?”
“嗯。”
顿了顿,他又道:“教室偶遇,食堂偶遇,操场偶遇。排练节目还特地跟你分到一个组。这种人你又不觉得变态了?还跟人家一起弹琴。”
方知墨:“……”
楚洵这一堆话简直信息量巨大,方知墨真的有些愣了。
这小学弟的确跟他是同一所高中的,不过这事也是对方念了海大音乐系,某次院系内部小会议上,小学弟主动做了自我介绍,方知墨才知道的。
他高中念的私立,虽然对家俊确实没什么印象了,但有了这层校友关系,在排练节目分组的时候,小学弟特地问他可以不可以一组,方知墨就还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