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船,第二乐团练习室。
摇滚乐逐渐停息,震颤的地板与墙壁重归宁静,隔壁泡在罐子里的巴勃罗也在恢复正常。
“总算是…”路德维希捂着额头,“我感觉脑浆都快摇匀了。”
理查德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随即抱住垃圾桶,“呕——”
“可惜浪客他们去白船了,否则还能更嗨一点。”鸡冠头主唱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意犹未尽地放下电吉他,“这么开心还真是久违了。”
面如菜色的理查德努力抬起头,“路德维希…该办正事…呕!”
“没错,确实该办正事了。”主唱身旁的爆炸头贝斯手推了推墨镜,“开始第二场!”
“噢噢!”顶着扫把头的键盘手高声欢呼。
“停一下…”
“那么开始!!”主唱转身跳上舞台,舞台两侧的巨大音响再次亮起光芒。
“我说停一下!”路德维希冷着脸拍了拍手,“指挥的话都不听了吗?”
当!
刚刚响起的旋律沉了下去,气氛一转而下,主唱尴尬地挠挠头,站在舞台上不知所措。
“听,肯定听啊,指挥你别生气。”
“咱们就是太久没见到熟人了,而且他们都不喜欢听摇滚。”
扫把头和爆炸头一左一右凑了上来,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行了,傻小子。”路德维希伸手在他们的脑袋上拍了拍,“说正事。”
“你们知道不老…”路德维希的话被打断,理查德走上前,换了种问法。
“你们在船上见过会发光的人鱼吗?”
扫把头和爆炸头对视一眼,晃了晃脑袋,“没有。”
“好好想一下,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拜托了。”理查德微微躬身。
空气沉寂下来,休息室中的乐手们面面相觑,又摇了摇头。
答案是没有。
这并不出人意料,理查德和路德维希曾经也属于黑船,他们同样不清楚人鱼的存在。
“怎么办?”路德维希压低声音。
“那个,老师。”主唱举起手,从舞台上跳下来,“我好像见过一次会发光的东西,是不是人鱼就不清楚了。”
“呼…”理查德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手掌开始微微颤抖。
“带路吧。”路德维希拍拍理查德的肩膀以示安慰,伸手推开舱门。
——
“老师,指挥,你们这么多年去哪了啊?”主唱走在人群最前。
“我去当了佣兵,这家伙…一直在钓鱼,”路德维希指了指理查德,“穿裙子钓鱼,幽海独一份呢。”
“我刚才就想说,这简直太摇滚了。”主唱笑了笑,涂着黑口红的嘴角高高扬起。
“你们呢,过得还好吗?”理查德笑了笑。
他冷静了许多,看着这些自己亲手教导出来的孩子,心中颇有感慨。
“嗐,怎么说呢。”键盘手的面色有些复杂,“以前是挺好的,那时候船长喜欢听摇滚,后来有一天…她突然就不喜欢了。”
“突然?”
“嗯,突然,其他人也是这样。”
“从那之后我们就不太受欢迎,声音稍微大一点就会被骂个狗血喷头。”
“不过今天倒是没人来骂啊…奇怪。”
“总之,我们过得不太好。”贝斯手抓了抓爆炸头,“大家都怀念老师跟指挥还在的日子,而且我一直想问…你们当初为什么一声不吭地走了?”
乐手们沉默不语,他们等待着理查德和路德维希的答案。
陆续离开的人并不在少数,黑船像是一座漂流的岛屿,有人下船,也有人上船。
只是对于留下的人来说,离开无疑是相当残忍的决定。
“我是去找他。”路德维希指了指理查德。
无数目光投向理查德,红裙大哥顿了顿,罕见地给出了正面回应,“因为精神重铸。”
“精神…重铸?”键盘手重复着这个对他来说有些陌生的词。
“你不知道吗?看来她遵守了约定。”理查德静静诉说,其他人安静听着。
“那是很久以前,我想不起来具体有多少年了,大概五十…或者六十年。”
“最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永生是种恩赐。他们慕名而来,喝下不老泉,获得无尽的生命。我也是其中之一。”
“为了治疗渐冻症。”路德维希补充着。
“对,为了治疗渐冻症。”理查德笑了笑。
“作为最早喝下不老泉的几人之一,爱德华的某些想法…我其实很能理解。”
“随着时间推移,我们渐渐发现不老泉的缺点,开始限制船员们饮用,可是效果甚微。”
“很多道理要亲身体验才能明白,更何况谁能抵抗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