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喜出了车厢,找到列车员,经过询问去往餐车厢。
“你们真的无法无天了!”
“你们中还有干部家庭的子女,怎么带头在火车上闹事呢?”
“我们这是犯罪!”
车厢里有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男人,正指着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十几名戴红袖章的人骂。
这些戴红袖章的人刚才在车厢里还威风凛凛,现在拳头蔫头耷脑,怂得一声不吭。
“今天的事闹成这样,你们说怎么收场?”
穿中山装的男人,愁眉不展地望着戴红袖章的年轻人们。
“我们打倒特权阶级本来没有错!”
“先前我们在其他的火车上也搞过运动,全都胜利了!”
“都怪那个贱女人!"
“要不是她的歪理邪说,我们也不会被邪风压倒!”
“我们今天也不会挨打!”
说话的是之前踩李婆婆的那个女子,她嘴里的贱人正是桃喜。
桃喜在门后听到里面提到自己,这才抬起脚步走进去:“你说谁是贱人?谁邪风?”
“你还敢来?”
踩李婆婆的女子看到桃喜,完全就是看到仇人,直接气红了眼。
要不是知道桃喜拳脚厉害,那女子怕是会直接动手。
桃喜看她那副生气又憋屈的模样,倒是觉得挺舒心。
“你们在火车上打砸抢,还煽动群众闹事,难不成以为就这么算了?”
听到桃喜的话,所有戴红袖章的人都怒了:
“我们都被打成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
“你不要得意,群众只是一时间被你的歪理蒙蔽而已!”
“你维护特权阶级,我们要把你抓起来!”
“我们倒是要看看,你这个敌特这么挑拨我们和群众的关系,到底是有什么居心?”
......
桃喜看着眼前的这些年轻人,心里五味杂陈。
他们朝气蓬勃,完全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成天还背各种语录。
然后将语录当成真理,在热血沸腾下,哪怕是把天捅个窟窿他们也不怕。
敢想敢干,无所畏惧,这样的精神很好。
可是,这么一群人,在这个特殊的年代造成的悲剧,几十年后都还有人难以释怀。
桃喜看着他们各种叫嚣吓唬,神情很淡。
“你们闭嘴!”
穿中山装的男人等到戴红袖章的这些年轻人说得差不多,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阻止他们朝桃喜说难听话。
这些年轻人张口闭口都是各种语录用词。
若是普通人听到他们说这些话,早就吓得屁滚尿流。
穿中山装的男人看桃喜,猜想对方是前来找麻烦的。
他瞧着桃喜的模样是个小姑娘,想吓唬吓唬她,先给桃喜个下马威,事情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可他万万没想到,桃喜在面对十几人放狠话威胁的时候,十分从容不迫,脸上甚至挂着淡淡的微笑。
因为桃喜显露出惊人的气度,穿中山装的男人只好调整表情,一脸严肃地问她:
“这位同志,你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桃喜刚才已经默默打量过这个穿中山装的男人。
他大概三十五岁左右,长相非常普通,剪着寸头,脚上穿黑色的皮鞋,看打扮也不是普通人。
桃喜见对方还故意装出盛气凌人的样子,这是想用气势吓唬人呢?
她可不怕这些,直说开门见山:
“刚才这些人在车厢里闹事,把我的东西全都弄坏了,我是来找他们赔的!”
“赔东西?”穿中山装的男人有些诧异。
他还以为桃喜是来告状,是要让人主持公道,处理这些戴红袖章的年轻人们。
这些年,到处都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还从来没有人能据理力争,把戴红袖章的人给打倒的。
更没有人会找上门,让赔东西的。
不止是穿中山装的男人对桃喜的话感到出乎意料,戴红袖章的那些年轻人更觉荒诞:
“你这个小贱人,你是疯了吧?”
“你剥削来的东西,就该被砸,还想让我们赔?”
“我看是砸少了!”
“呸!”
有人说得激动,竟然朝着桃喜吐口水。
桃喜刚来就做好了要跟他们掰扯的准备。
这些人的反应也在她的预料中。
“你们骂人没用,我的东西你们要是不赔,这事可没完!”
桃喜往后退了步,躲开吐过来的口水。
穿中山装的男人见桃喜态度坚决,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
“这位同志,请问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