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花儿踏入家门,鞋底轻擦过门槛的旧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这熟悉而又细微的声响,往常总能带来一丝归属的安宁,今日却似乎与她心中的愤懑格格不入,更添了几分烦躁。
她踱步至窗边,阳光透过细密的竹帘,在地面勾勒出斑驳的光影,本该是温暖的画面,却因心头郁结而显得黯淡无光。
奶奶从厨房蹒跚而出,满是褶皱的手上还沾着和面留下的面粉,慈祥的目光一触到罗花儿紧锁的眉头,便瞬间读懂了那份外孙女少有的不悦。
老人心疼地放下手中的活计,正欲披上外衣出门,准备找外婆家说道一番,却被罗花儿轻柔却坚定的声音阻止。
“奶奶,真的不关外婆家的事,我今天根本就没走出村子呢。”
罗花儿苦笑中夹杂着无奈,语气里是对未完成探望之行的遗憾,也是对自身遭遇的不甘。
老人的眉宇间浮现出不解的皱纹,眼神中充满了对孙女情绪转变的好奇。
在她的印象里,罗花儿总是乐观开朗,今日这般愁云密布实属罕见。
她拉着孙女坐到院中的藤椅上,轻摇着手中的蒲扇,耐心地引导罗花儿吐露心声。
当得知原委后,老人不由得轻叹一口气,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我还记得你上次提起那位书生时满脸的欣赏,怎么突然间就变了呢?”
记忆中的那个书生,在罗花儿口中不仅是守信的代表,更是风趣幽默,仿佛能点亮周围的一切。
老人心中暗自揣摩,少女的心思就像春日里的云朵,忽晴忽雨,难以捉摸,但那份纯真与直率却是岁月中最宝贵的珍珠。
这份琢磨背后,是老人更深一层的忧虑。
她深知自己年岁已高,能庇护孙女的日子越来越少,未来的日子,罗花儿该如何自处?
于是,一个念头在她心中悄悄萌芽,必须利用现有的每一分每一毫,为孙女的将来铺路。
她心中默默盘点这些年积攒的私房钱,除去身后之事的必要开支,盘算着大概还能留下约三千两银子作为孙女的依靠。
想到孙女虽对远走的母亲心怀怨言,却依然每年按捺不住思念偷偷前往探访,老人心中五味杂陈。
女儿已另筑爱巢,孙女的身份在外人眼里似乎越来越淡薄,这让老人倍感心酸。
望着罗花儿略显委屈的侧脸,老人暗暗发誓,无论前路多艰难,都要倾尽所有,只为孙女能拥有一片晴空。
孙女的未来,像一道沉重的石磨,沉沉地压在老人心头。
岁月不饶人,老人深知自己必须未雨绸缪,以免将来力不从心,让孙女承受不必要的委屈和苦楚。
而此时的罗花儿,全然不知奶奶心中的千回百转。
她只是单纯地为姜有财的行为感到不解与失望,回想起来,自己当初的一番好意仿佛喂了狗。
如果早知道他会这样回报自己,还不如一开始就袖手旁观。
罗花儿哪里知道,这世上有种人叫做“直男”,他们往往心地不错,却因缺乏细腻的表达而让人哭笑不得。
姜有财算是其中的佼佼者,至少本质还不算糟糕,但这种直接导致的误会却足以让人一时怒火中烧。
至于姜有财,他此刻正沉浸在即将归家的喜悦之中,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给罗花儿带来了何种影响。
在外奔波近一月,归心似箭的他一踏入熟悉的家门,却发现家中似乎多了几分陌生的气息,家具的位置、墙上的挂饰……一切都在细微之处透露着不同,让他的归心被一层淡淡的疑惑所覆盖。
特别是东侧那两间新盖的小屋,它们的屋顶覆盖着青灰色的瓦片,在夕阳的余晖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木制的窗棂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显得既古朴又雅致。
他不由得停下脚步,略带讶异地问:“这也是咱家新建的?”
话音里满是对这突然变化的好奇与惊喜。
姜美君嘴角挂着一抹掩饰不住的得意,轻轻点了点头,眼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对啊,给三哥做新房的。”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小女儿家的俏皮,仿佛在宣告自己参与了这个家庭大事件的决策一般。
姜有财闻言,心中不禁一阵愕然。
他清楚记得,三哥至今仍是独身一人,平日里忙于田间劳作,少有闲暇考虑个人大事,怎料母亲竟说这两间新房是特意为三哥预备的,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实在让他感到出乎意料,心中涌起一股温暖的同时,也不免有些疑惑。
见弟弟半晌没言语,姜有财误以为姜有财不满于新房归自己所有,连忙摆手解释,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老四读书人,应该住得好一些,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他的脸庞因紧张而微红,生怕自己的幸福会引来家人的不快。
姜美君闻言,差点扑哧一声笑出来,但想到场合不宜,终究还是忍了下来,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