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府总管大臣专门来向康熙与俪珠请示:“皇上,皇后娘娘,皇贵妃娘娘已经药石无医,按照规矩,得赶紧将她挪出宫去,不知皇上与皇后娘娘打算将皇贵妃娘娘挪到哪座行宫?”
俪珠想了想,便道:“虽说按照规矩,不是帝后不能陨落在紫禁城中,但是规矩之外亦有人情,皇贵妃乃是圣母太后的侄女,万岁的亲表妹,这一回不如为皇贵妃破个例,就让皇贵妃一直留在紫禁城中!万岁以为如何?”
康熙没有任何异议:“一切都按梓潼说得办。”
内务府总管大臣躬身一礼:“奴才遵旨。”
俪珠轻叹一声:“眼看皇贵妃如今是不成了,三郎,你终究和她血脉相连,也是该去见她一面。”
“朕已经好几年没有再见过她了,她在朕在记忆之中,音容笑貌已经极为模糊了,朕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康熙颇为惆怅:“朕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可惜当年迫于无奈,为了提拔佟佳一族,只能让她入宫为妃,如今她就要这么去了,也不知来日她到了地下见到额娘,会不会向额娘诉苦,毕竟终究是朕没有照顾好她。”
“你对她已经够好的了,当年她初入宫闱,便享受妃级待遇,不满一年就晋升为了贵妃,后来又成为皇贵妃,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俪珠宽慰道:“当日她假借圣母太后之名欲要逼迫你立她为后,放在旁人身上,这是掉脑袋的罪过,你也只是降了她的待遇,将她变相禁足而已。”
“她确实犯了许多错,可是她终究是朕的亲表妹。”
康熙终究是念旧情之人:“在这世上,若是论及血缘关系,除过朕的儿女,也唯有她与朕最近了,所以朕不希望她怪朕,也不希望她怨朕。”
俪珠摇了摇头:“三郎多虑了,之前我与皇贵妃见过一面,皇贵妃其实已经释怀了,而且皇贵妃最大的心结其实就是小公主,前些日子你已经将小公主追封为了固伦公主,这对于皇贵妃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安慰了。”
康熙松了一口气:“若真是如此便好。”
俪珠笑道:“咱们一起去一趟承乾宫吧!你若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皇贵妃,那就由我陪着你,你意下如何?”
康熙连连颔首:“此言大善!”
康熙与俪珠立刻坐着銮驾来到了承乾宫,并没有让人通报,直接就来到了皇贵妃的病榻之前。
四阿哥胤禛今年已经十一岁了,犹如一个小大人一般,他见到康熙与俪珠之后,立刻起身行礼:“参见皇阿玛,参见皇额娘。”
俪珠抬手虚扶:“好孩子,快快免礼。”
胤禛面上带有沉痛之色:“谢皇阿玛,谢皇额娘。”
俪珠温声细语:“胤禛,皇额娘与皇阿玛要同你佟佳额娘说两句话,你先跟着奶娘一起出去休息一番,好吗?”
胤禛躬身一礼,退了出去:“儿臣遵旨。”
等到四阿哥走后,康熙才与俪珠凑近了皇贵妃。
只见皇贵妃躺在重重叠叠的锦被之间,虽然如今乃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节,但是皇贵妃依旧盖着厚厚的棉被,脸上一片惨白,面上毫无血色。
俪珠忍不住抬手用帕子挡在鼻头,因为她嗅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萦绕在她的鼻尖挥之不散。
俪珠望向了一旁魂不守舍的承乾宫之中的侍女:“皇贵妃昏迷了几天?”
“回禀皇后娘娘,皇贵妃娘娘受到刺杀之后昏迷了一天一夜,后来多亏了太后娘娘赐下的宝药,皇贵妃娘娘才醒了过来。”
玉梅声音哽咽:“但是刺客留下的伤口波及肺腑,皇贵妃娘娘无时无刻都在遭受折磨,太医院的太医只能为皇贵妃娘娘开了有麻痹镇痛效果的养元麻沸散,让皇贵妃娘娘大部分时间都处在昏睡之中,免受伤痛的折磨。”
身为皇贵妃的贴身大宫女,她不只是在为自己的主子悲伤,更重要的是她在为自己的前途而担忧。
宫里的嫔妃要分出三六九等,宫里的宫女依旧有高低上下之别。
能在主子身边伺候的,比没有主子伺候的地位要高,能在身份尊贵的主子身边伺候的,比在那些低位嫔妃身边伺候的宫女地位要高。
皇贵妃虽然失宠多年,但位份犹在。
她们这些皇贵妃身边的大宫女除过见到俪珠身边的宫女以外,平时不论是在谁面前,都能有三分面子。
可若是皇贵妃一去,她们这些人等于说是一下子被打回了原形,多年的积累终将化为乌有。
以前对她们恭恭敬敬的人,现在不来反踩她们一脚就是好的了。
这样的落差,任谁都难以心平气和地接受。
此种情况,其实也是大清历朝历代的先祖有意这么设计的。
因为只有这样,主子身边的奴才才不会轻易的背叛主子。
俪珠点了点头:“本宫知道了。”
康熙面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