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兴帝驾崩了。
自从萧稷知道他所做的一切之后, 时常折磨他,本就身子孱弱,吊着一口气, 今日又被萧稷打的咳血, 当晚, 太医诊治无用, 一命呜呼。
半夜闻姝被嘈杂声吵醒时, 得知楚兴帝过世, 坐在床沿上发了好半晌的呆。
“你想去看吗?”沈翊倒了杯温热的茶水端过来。
闻姝摇头, 接过茶水喝了一小口, “只是觉得他死的太快了。”
“这场闹剧与娘亲写在信中的完全不同, 我为娘亲委屈, 从始至终被人玩弄……”闻姝顿了顿,低垂眉眼望着微微晃荡的茶水,“即便是摄政王, 我好像也有几分迁怒, 总是忍不住想,要不是他, 娘亲也不会卷入这场悲剧。”
娘亲善良天真,却跌了一个天大的跟头, 付出了性命。
沈翊收了茶水,随手搁置在一旁,转而握住她的手心,“卷入天家争夺, 总是要付出鲜血, 你若不想认他这个父亲, 就随我回定都。”
“可他这些年又保护了灵兰族, 若非他,灵兰族怕是已经没了,”闻姝依偎在沈翊肩上,自嘲一笑,“命运弄人,娘亲用自己的性命换得灵兰族多年安稳。”
是因为萧稷,兰泱被算计,早早过世,可也因为萧稷,护住了兰泱的族人,等待下一任圣女的长大。
沈翊反手揽住她的肩,将娇小的身姿拥入怀中,薄唇摩挲着她光洁的额头,“难受就哭,别笑,上天待灵兰族的确不公,但这世上哪来这么多公平,对你我,不也如此吗?你我都是历经霜雪才走到今日。”
他们都不是上天的宠儿。
“是啊,公平,何其难求。”闻姝湿润了眼角,她闭上眼睛,伸手搂住沈翊的脖颈,“四哥,我能做到吗?我怕让娘亲失望,怕让族人失落,她们一定等了我很多年。”
沈翊笃定道:“能,我们一起努力,还灵兰族一个自由的天下。”
“当初不也觉得魏家是庞然大物吗?但如今魏家早已归了尘土,不见踪迹,你受了这么多委屈,都是上天对你的考验,你会成为一位优秀的圣女,带领族群重获自由。”
沈翊从不否认闻姝的优秀,从定都到边境,从洛城到舒城。
看似闻姝得到公主之尊毫不费力,可她幼时受的每一点苦,都是为了现在。
她本该是最幸福的小姑娘,而不是为了生存硬生生磕断自己胳膊的卑微庶女。
“我努力。”闻姝仰头在沈翊下颌蹭了蹭,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原本说好明日去灵兰族,可楚兴帝驾崩,怕是去不了。”
沈翊把怀中人搂紧,心跳声不分彼此,“也不急,摄政王说了她们都好,外祖母身子也健朗,她定是在等你。”
闻姝抿了抿唇,有些忐忑,“不知道外祖母会不会喜欢我。”
楚兴帝一死,只怕楚太后会更加厌恶摄政王,从而厌恶她,有时候闻姝想,她是不是没有亲人缘,不得亲缘的欢心。
沈翊宽慰她,笑着说:“定然喜欢,将来我们有了女儿,怕是要将外孙女当成眼珠子宠爱。”
闻姝弯了弯唇,“四哥,我们要多生几个孩子,这样我就有很多亲人。”
“你不怕疼啊,生一个孩子都够你疼了,生这么多四哥心疼。”沈翊弯曲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尖。
“痒……”闻姝努了努唇,“那就到时候再说吧,如果很疼的话就算了。”
“嗯,睡吧,等事情了结后,我们就生个孩子。”沈翊抱起闻姝,跪在床沿,将她放在拔步床的内侧。
闻姝把被子踢开,屋子里摆着两个冰鉴,实在用不上被子,“舒城挺繁华的,就是热,余重说要热到九十月呢。”
“再往南边走,没有严寒,一年四季都是酷暑。”沈翊上了床榻,伸手搂住她。
闻姝靠在他胳膊上闭上眼,嘟囔了句:“那灵兰族生活在深山得多辛苦啊。”
沈翊捋了捋闻姝颊边的发丝,“会好起来的。”
*
皇帝驾崩在楚国是件有点尴尬的事。
若是一般帝王驾崩,那是举国哀痛,偏偏楚兴帝并无实权,别说摄政王不上心,就是百官也是松了口气,巴不得楚兴帝这个名不副实的皇帝早点殡天,好给摄政王让位。
要说谁最上心,那定然是楚太后及其后宫妃嫔皇子,楚太后严令摄政王,需得好生操持楚兴帝的丧仪,并且挑选出下一任帝王。
萧稷听了这话都气笑了,“母后,我看您是礼佛礼糊涂了,您还指望我把大楚还给大哥那几个废物皇子吗?”
楚太后气的不轻,指着萧稷说:“你、你这是大逆不道,自古皇位父死子继,皇帝留下好几个皇子,哪有兄终弟及的道理,你让天下人如何耻笑皇室!”
“他们想做皇帝可以,要么拿出玉玺,要么打的过我,否则您凭什么以为我会将天下拱手让人?”萧稷从没想过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