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
吞噬。
不符常理的。
流血。
痛苦。
哭声。
尖叫。
是他在尖叫吗?
他分辨不出。
乌列尔·文垂斯正被“挂”在他的“位置”上,随着恶魔“蒸汽”机车的行进而晃悠。
他的战友、密友和同伴,帕撒尼乌斯·莱萨尼就在不远处,同样被“挂”着。
当需要使用“挂”这个词汇来形容一名阿斯塔特如今的处境时,虽然不是最恰当的,但是也是相当合适的——
粗大的、带着倒刺的恶魔屠宰肉钩被残忍而毫不留情地插进了他们两人的背部,超自然的怪力破开了坚固的蓝色陶钢战甲,让屠宰钩深深埋入了他们的血肉中。
其坚硬的弯钩部分深深嵌入,金属在他们融合的肋骨骨板上刮擦着,带来极大痛苦的同时也让两个阿斯塔特失去更多挣扎的力气,像是某种待宰的大型牲畜般悬挂在熊熊燃烧的焚尸炉火旁。
一个身影,一個比一般星际战士高出几乎三个头的身影,正站在恶魔引擎机车的锅炉旁,指挥八个难以名状的章鱼触手和肉瘤组成的人形无面恶魔往里不断添着尸体碎块做成的炭薪——很难确实表述它是什么东西,只能说这个邪恶存在所控制的实体看起来曾经是一个钢铁勇士。
畸形膨胀的巨人头颅上围着铁王冠,上面的尖刺仿佛是从他的颅骨中钻破头盔冒出来的。
那件式样极其古老、粗制滥造且被千百万年来的人类骨灰和油脂的蒸汽熏得变色的铁灰动力甲上,还能隐约看出原本黄黑色的模糊条纹。
而在他的一个肩甲上,钢铁勇士那曾经为帝国而战、神圣的军团纹章正在混沌阿斯塔特那标志着无尽仇恨、痛苦和邪恶的八芒星上浮现一个笑得诡异而邪恶的骷髅面容,用它的牙齿映照出正在喷射出更多尸体骨灰和人肉被烤至焦熟的恶臭蒸汽的引擎活塞锅炉。
他或者它,转过脸来,大声咕哝着什么,催促蠕动的人形肉瘤用它们的触手般的手一铲子一铲子往机车锅炉里添加无头的躯干与残肢断臂,他沾满诡异肉屑和尸油骨灰的爪子抓着一柄锋利的巨大钩镰。
文垂斯看到帕撒尼乌斯双目紧闭,军士脖子上之前被恶魔镰刃划开的伤口已经完全止血了,拉瑞曼细胞在上面形成了一层薄膜,谢天谢地它们在亚空间还在正常工作。
前四连长的尚属清明的思绪片段只是一晃而过,他的脑浆现在体感上已经和他的胃部一起搅成一团,随后在肚脐后被拉扯着往前,就算是阿斯塔特改造后的身体素质,以肉身和一头恶魔亲王一起直接穿越亚空间旅行——哦光是想想这个念头就如此亵渎——也超出得过分了。
被禁锢在这副古老污秽的动力甲中的不管以前是个什么东西,现在又是什么东西,它一定已经彻彻底底地疯了,才能够在这种——不断——将自己的存在——分散在——亿万个——过去——现在——未来——的时间线里——旅行——
——它竟称这种——地狱般的——折磨为——旅行——
流浪者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太多有关这些无生者的事情,正是喜欢偏离规定思考的想法让他与他的同伴落到如今地步——
文垂斯的鼻子被这个不可能存在于世间的地狱锅炉间的难闻气味荼毒到几乎失灵,幸而他的第三肺至少保证他还能呼吸,而他的强化嗅觉神经正告诉他他闻到的东西实际上有多么变态和恶心。
他的眼球被热量烤得干涩又难受,从枕骨内侧传递来的压力仿佛要让眼球在眼眶内炸开,他头痛欲裂,他无法不看,他闭上眼睛,他看到无数个世界从身边掠过。
肉瘤恶魔饥饿蠕动的触手时不时蹭过他的身体,卷上他的小腿——他感到难以抑制的反胃——又被那个戴着铁王冠、穿着人皮围裙的存在吼开,他们在恶魔亲王疯癫的咕哝、颠三倒四的预言、狂笑和男男女女被地狱火焰焚成焦炭的臭味中沿着无尽血痕横跨大半银河的距离——
无色暨万色的虚空细密地裂开了,又融合,就像被搅动的多彩油膜水面——
他被扯过无数个时空中无数个灵魂模糊的面容——世界像是全然由无望的灰色和凝滞的眼神组成而他在其中不过是一个凡人他出生生活变老死去它破碎了,接着是某种数字空间般的世界硅的山脉金的河流每一段代码都是一个——虚空再次裂为千百万碎片,他自己的灵魂也随之在每一块水晶碎片上漏过此世与亚空间的虚空缝隙——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或是谁——他惊恐地注视着洁白宏伟的赫拉要塞——她真美啊——的金色大门在魔物的欢呼中轰然倒下——恶魔在原体的圣殿中狂欢——在他的圣躯上歌舞——亵渎他的圣体——他因注视破碎虚空而熔融的灵魂和着眼泪流下——
自我的存在之中为何充塞如此多的愤怒无助和悲伤——他要被糅合了,他的名字也马上就要消融在这无知无觉吞噬的原始之洋——但他的意志曾在那壮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