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谁在背后煽风点火无法查清,唐九里心里有数不便透露,他的朋友多,仇人不少,经常闹妖蛾子。
庄越纳闷,烟馆走现金,用得着借债维持?唐昆说江湖有很多看不见的东西,每个人有自己的活法。唐昆登记一份债主名单,大概十几个,得把这些人的嘴堵住,以免今后带来麻烦。烟土数目有限,大半还得交给日本人,可支配的不多,不能一次性还清。唐昆出面一个个走访,说明同乡会与唐九里的关系,所欠债务先拿烟土抵消一部分,今后逐步偿还,同乡会负责担保,如急需钱用,可直接去乡下催还。同乡会无权无势但算正式机构,得到日伪认可,所以债主都给面子。
唐昆办完一系列债务纠纷便离开了,事情得到解决,好消息随之而来,大头找到小刘。
听说小刘租住的地址,庄越的下巴几乎掉下,小刘住在同乡会背面大街的巷子里。
庄越问:“咋找到的?”
潘见洪说:“黄包车。我已经住进去了。”
啊,庄越真的对大头刮目相看。
谢发容也打听到马脸。马脸不是本地人,日军占领后来的,招募伪警察的时候报名没有录取,现属郊区伪警外围协同人员,马脸据说回乡探亲。
庄越提着铺盖卷和一块木牌走进小巷,木牌上有四个字,修缮房屋。他的脸色黑中透黄仿佛老了十岁,这是药水的作用。潘见洪给他一瓶药水,涂抹面孔,皮肤见风收缩瞬间改变容貌。
一条狭窄的巷子,两边高墙,似乎走进深邃的战壕,压迫感强烈。他喜欢乡村田野广阔的山峦河流,能够迅速找到有利的作战地形。现在只能进,或退。
迎面一座小楼,左右伸出两排草房,中间形成一个空地,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大娘手里忙做针线。
“找人?”
庄越说:“我找潘先生。”
“潘处长啊,人在班上,你先歇着。”
老大娘非常热情,取过一个板凳:“干啥营生?”
庄越道谢坐下:“茅草匠,修房补屋。”
老大娘说:“这生意不赖,潘先生是你啥人?“
庄越说:“表兄,人家有出息,吃公粮。咱乡下人,没读过书,凭手艺吃饭。这不,钱财被人偷光,实在没辙找过去求收留,表兄满口答应。”
老大娘说:“一招鲜,吃遍天,你这门手艺饿不死。”
庄越说:“早几个月赚了不少,最近行情差,捐的不够赚的。”
老大娘叹息:“唉,啥世道啊,穷人难活。”
庄越说:“这里挺清静。”
老大娘说:“巷子小,一般人不进来。”
潘见洪回来了,一身笔挺的中山装,腋下夹一个黑色公文包,趾高气扬。此时他的公开身份为督察公署办事员,货真价实。督察公署招人,他用伪造的身份履历前往应聘,顺利被录用,然后私自刻章,冒充处长以便接近小刘。冒充长官不新鲜,出门大三级的人可谓比比皆是,即使翻车也能说的过去,无非自抬身价捞取好处。
小刘戒心颇重,住进来后没踏出小巷,不与人交往,没事睡觉看书,老大娘负责一日三餐。
这块地皮属于汪伪和平军某旅长,老大娘是他的保姆。庄越听过这个名字,土匪出身,抗战中投靠日伪。这个地方较为偏僻,租赁价格高,普通人租不起,官员看不上,适合公职人员居住。老大娘热情好客,有时候潘见洪也让老大娘下厨,喝几杯小酒,一来二去与小刘熟络。不谈时局只论风花雪夜,得知小刘喜欢象棋,潘见洪也好此道,两人经常手谈。
潘见洪一生堪称传奇,与魔鬼打交道的人,对付小刘犹如牛刀杀鸡。
庄越起身迎上去,潘见洪嫌弃道:“真来啦!”
庄越显得手足无措:“你说······”
潘见洪不耐烦道:“我的房间住不起两个人,这边有空房,你找一间,我出钱。”
潘见洪的语气神态完全一付送客的姿态,老大娘说:“甭介意,都不容易,我给你找间房,凑合一晚。”
老大娘把庄越领进一间空房,潘见洪喊道:“小刘,下来,杀一盘。”
自庄越进来,小刘一直隔窗观察没发现破绽,假如他真是潘处长的亲戚。潘见洪认下表弟,小刘放下戒备,听到喊声下楼。潘见洪住楼下,两人边下棋边吃潘见洪带回的卤菜。
傍晚,住户陆续入睡,小刘告辞回屋,潘见洪吹灯上床,之所以这么谨慎,防止特务也假装租客混进来当暗桩。
午夜,小刘听见有人敲门,抽出枕下的手枪:“谁!”
潘见洪说:“我,公署送来一份文件,你帮我抄一份。”
小刘闲的无聊,潘见洪知他一手好字,让他帮忙抄写文件赚点外快,减轻自己的负担。潘见洪给他写过几个字,除了签名像模像样,其它的字犹如狗刨。
小刘开门,庄越闯入,双手如钳制住小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