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来寻三皇弟、四皇弟讨论政务的。”
郭侧妃松了一口气，让内侍领着他进去，心里还纳闷，太子千金之躯，何必亲自过来寻？直接传召三皇子、四皇子去东宫不就得了？何必多此一举。
殷融走到廊下拐角处，借着遮挡回头瞧着含章，面容莫测，他瞒得好，连身边的内侍都不知晓，内侍小心翼翼地抬头，奇怪地看着他，他觉得今日殷融很怪，询问道：“太子爷，去三皇子那儿吗……？”
殷融回眸，“走吧。”
含章她们四人也就是品品茶吃吃点心，含章挺喜欢那两个侧妃的，她们都没有什么心眼儿，跟她们说话也不必斟酌来斟酌去的，就像真正的朋友似的。
鹅黄色衣裙的侧妃很喜欢八卦，和她们说起了东宫事宜，“郭姐姐知道呢，东宫里头太子妃几日前就不高兴，也不知怎的，谁惹了她？让她也不顾她的贤德名声了，发落了许多人。”
郭侧妃“哎”一声，她摇晃着团扇，嘴边还沾着枣泥糕的糕点屑，她用她那喜欢的小黄鸭帕子擦干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含章，“含姐姐也知道呢，我同你说过的。”
另一个眼睛很大的侧妃鼓嘴，“方才太子爷过来，我给他跪地请安的时候腿都在抖，我虽日日生活在宫里头，却是头一次单独拜见太子爷呢！他声音真好听，清清越越的，像我还在闺中时，我母亲每次给我几个兄弟准备压袍子的玉佩，几个玉佩撞在一起叮叮当当的声音。”
鹅黄色衣裙的侧妃遮住脸笑，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要多读点书呢！那叫朱弦玉磬！”
她问含章，“沈世子也容貌不凡，名声在外，我们早已仰慕多时，可否问问含妹妹，他容颜气度如何？”
含章想了想，还是夸夸吧，“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郭侧妃嘻嘻笑，“沈世子对含姐姐的偏爱，我们整个上京都知道呢！”
宴饮到一半，含章起身去更衣，郭侧妃嘱咐她，“还是不要叫侍女们都跟着了，到底在宫中，人多眼杂，带一两个就够了。”
含章一想，正是这个道理，宫中不比英王府，还是小心谨慎些好，郭侧妃又同她说了几句，都是掏心窝子的真话，“快去快回，若过了两刻钟，我就派人找你去，莫冲撞了贵人，要知道，我在宫里头都几月了，还没见过皇后娘娘呢！有些人，看着衣着华丽就请安是了，总归不会错的。”
含章点头，带了裴妈妈出去，一路平静，更衣也顺畅，却走到重华宫的长廊外，出了差错。
她俯身请安，见到太子第一面是要行大礼的，可若是之后的平常请安便不必如此讲究了。
没有人应声，也没有人开口，连一句“起身”都未曾听见，含章悄悄抬眸，只看见了殷融龙纹金绣线的靴子，裴妈妈也觉得不对劲。
含章心里还惴惴不安，胡思乱想着：太子怎么了？难道是她家世子爷跟太子有什么不好的过往吗？沈玉衡也没跟她提及过啊？
恍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到她眼前，作出要将她扶起的动作，含章不敢不从，将手放在他手上，幸亏她不是汗手，如此紧张也未曾流汗，她低眸不敢看，手上冰凉温热的温度却传来，她摸到了殷融异于常人的指节，格外突出，还有他拇指上戴着的玉扳指，冰冰凉凉的。
她就着力道站起来，还是低着头。
殷融垂眸看她，朱弦玉磬的声音响起，“尚宫局书录过你的名讳，你叫……含章……”
含章蹙眉，堂堂一个太子要知道她名字干什么？她就是一王府世子的侧妃，实在没有什么值得他在意的。
太子还专门去尚宫局查她名讳？
她低头回话，声音放轻了许多，“妾身确实名为含章。”
殷融笑起来，剑眉舒展，充耳琇莹，会弁如星，清朗至极，很有少年公子一掷千金的豪迈和意气，他松开了手，含章快速将手收回来，拘谨地交握在腰间。
“沈虞为你请封了侧妃，你才入府将将不过一月出头，便得此殊荣，他对你可真是情深意重。”
“叫孤羡慕。”
含章不知道回什么，只能沉默。
临走时，含章和殷融错开往反方向走去，含章瞥见了殷融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而且指节很突出，配上他白皙的肤色，简直是手控人的福音。
不过含章不是手控人，她目视前方，稳步走着。
等她穿过长廊，殷融才回头，身边的内侍很不清楚他这一番作为，大庆朝没有妇人不能同男子说话的规矩，在他看来，含章和殷融的交流就很平常，完全在情理和礼仪之中，没有出格的地方。
前提是他离得远，未曾看见殷融亲自递手扶含章起来。
内侍见他回头遥望含章的背影，以为他是对含章感兴趣，才道：“太子爷，那是英王府沈世子的含侧妃，方才在重华宫见过的，沈世子很宠爱她。”
殷融眯眸，“孤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