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沈司年在车上又呆了一会儿,随后下了车。
方青靠在车边抽烟。
看见沈司年下来,便想将烟头掐灭。
他知道沈司年不太喜欢烟草的味道,除了应酬的时候会吸,平时根本不碰。
沈司年制止了他,淡淡道,“还有吗?”
方青打开烟盒,从里面抖出一根递给他。
打火机蹿出的火苗,被海风吹得往一边歪,方青拿手挡了一下,沈司年吸了一口,烟头或明或暗的闪烁了一下,终于燃了起来。
他吐出一口烟,眯着眸子和方青一起靠着车,看着远方。
方青道,“沈总,为什么不告诉太太,您做了手术的事?”
他说的是结扎手术。
沈司年没说话。
方青以为他不想回答,便没再问。
等到烟抽了一半,沈司年才道,“手术是我自己的选择,不是我道德绑架她的手段。”
“我要她选择我,只是因为她想要我,而不是因为任何其他的原因。”
方青怔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没说话。
离婚的事,不止给太太心里留下裂痕,沈总也PTD了。
明明有的是办法将太太锁在身边,却不敢逼,不敢强。
沈司年的爱,来得迟,却陷得深。
也许不是来得迟,而是跟他的经历有关系吧。
不懂表达,也怕被辜负。
方青轻声道,“如果当时不去C市就好了。”
沈司年顿了顿。
心脏微微刺痛着。
他不止一次想过,如果能回到当时,走的时候不是因为负气离开,妥善的安排好一切,在她需要的时候陪在她身边……
可是没有意义。
假设,对已经发生的事情,起不到任何作用。
如果假设有用,六年前他就不应该接那通电话。
可如果没有那通电话,他又怎么会遇见江知鱼?
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连锁反应,所以没什么好抱怨的。
不怪是债也好,情也罢,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唯一的错,就是他太过自负,高估了自己对事情的掌控。
沈司年又抽了口烟,才问,“彤彤最近怎么样?”
“医生说还不错,现在已经满病房跑了,天天问护士要手机,非要给您打电话,问您什么时候来接她。”
方青顿了顿,“沈总,彤彤到底是谁的女儿?”
他跟了沈司年这么多年,也是从三年前沈司年找安千羽给彤彤献血才知道这丫头。
彤彤不住在江城,她平时住在隔壁H市,有人带,只有每次输血的时候,会被接到江城。
输血的频率大概三个月左右一次,除此以外,沈司年去H市的次数并不频繁。
方青作为特助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该问的从来不问。
如果不是这次的事情,影响到了沈总和太太的婚姻,他可能还不会问。
方青斟酌道,“沈总,如果彤彤是您的女儿,我觉得您最好早些和太太坦白这件事。”
沈司年眼角抽了抽,“我有那么黑?”
方青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沈司年在说彤彤黑。
他的潜台词是,他怎么可能生出来那么黑的女儿。
方青:……
彤彤只是没有沈总那么白,哪里算得上黑。
这嘴,对小姑娘也不留情。
沈司年翻出手机,给他看了张图片。
方青瞬间绷紧身体。
沈司年抬眸,伸手在嘴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挑眉道,“懂?”
方青重重点头。
沈司年收起手机,摁灭了烟头,“去车上睡会儿,天亮前送她回去。”
第二天早上,江知鱼是被方青喊醒来的。
睁开眼,已经在车上了,外面正是训练基地,方青坐在驾驶座上扭头对她道,“太太,七点半了,回去稍微收拾一下就该回去了。”
江知鱼闭了闭眼,脑子还不太清醒,迷迷糊糊道了别,就下了车。
到了酒店,舍友也刚起。
江知鱼洗漱完,去拿样衣的时候,发现衣服被人剪成了破烂。
这衣服是来这里的前几天王赛临时说的要求,让每个设计师把自己面试时的线稿打样出来,今天要展示给大家看的。
昨天才说的消息,今天衣服就被剪烂了。
她扭头想问问同房间的室友,却发现她神色慌张,江知鱼突然觉得不用问了。
不是安千羽干的,就是那个叫什么方希希的干的。
一个积怨已久,一个新树的敌人。
而且也只有这两个人,是其他人都得罪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