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齐啸天后面,只看他直奔城北而去,心中大喜,正无僻静处交涉他,当下大踏步跟去。
一路上,但见这齐啸天背了个褡裢,头发没做契丹削顶,也没学人包头,这是乱发扎里扎煞,顶个刺猬也似,一身大红罩衣,捕头的腰牌,钢刀叮当在腰间,双手倒背在身后。慕容飞细看,但见他双手既粗且茧,黑红颜色,在身后却是双拳相对,摆的是降龙伏虎的拳架子,知道这厮红砂掌、黒砂掌都有几分火候。他见到饭馆、茶铺、买卖就进,少顷就出,进出之间,褡裢渐鼓,敢情是去收份例。直走到城北清水院。齐啸天和门首门子问讯了,直行去。慕容飞远远看到,心想:“这厮收了份例,难道都要布施了不成?”正疑惑间,那小门子笑笑而来,离得老远,双手合十道:“施主,我师兄请您进寺一叙。”慕容飞笑道:“你知道我是何人?”“施主是施主。”“那你师兄是何人?”“师兄是师兄。”“小和尚也学得什么狗屁机锋,哈哈哈”慕容飞笑罢,昂首而入,如何惧这小小的清水院。
进的里来,只见花花绿绿,潺潺琳琳,背靠旸台山,东临清水河,苍松翠柏,溪水长流,只是佛祖占得好地。行到殿中,不识得是大雄还是武圣,但见处处雕塑,层层香烟,看左右,袒左肩菩萨慈祥、袒右肩罗汉狰狞。望顶上,年轻比丘尼脐下挽花,彩绘飞天女蓝带飘扬。这殿进深三间,面阔五间,悬山大脊,砖雕鸱吻。正面大佛正是那“双林灭度”的释迦,下面侍候这佛舍利八分的摩诃。左数个蒲团,坐的是有钱的和尚,个顶个肥头大耳,宝相庄严,金光耀眼,佛衣翩翩,右数个垫子,做的是成名的强盗,一个个假装参禅,凶光隐现,银兵闪烁,正邪一堂,为首的正是齐啸天。
那为首的老和尚起身相迎,“天下第一剑光临寒寺,我等有失远迎啊。”慕容飞惊得一跳,叫到:“那老秃----和尚,慎言,谁是天下第一?”“小剑圣不必疑虑,数十日前,画影图形已传遍武林,皆言剑圣出山,武会群雄,那画像上分明写了:天下第一剑,小僧如何会看错?”慕容飞心下叫苦,暗道:“这又是哪位的高招,怪不得有人围困我山门。单单这个天下第一的称号就要了人的亲命。”他暗想一想,“不知老方丈,这个法名,如何称呼?”“老衲法号明灭。”老僧一边自说,一边介绍左近,都是他的师兄弟一辈,什么明心、明悟之类,说道齐啸天,一指道:“这是老衲的俗家弟子,唤作啸天。”慕容飞暗笑:“莫非哮天犬下凡投胎。”再一看,齐啸天以下都说是俗家,慕容飞恍然道:“原来都是一家。”老和尚说完,再不言语,那齐啸天却立身道:“阁下自府衙跟我来此,天下第一剑不会是屑小之辈吧?”慕容飞笑道:“我自愿来,干你甚事?”齐啸天大怒,欲要放对,那老僧嗯呵一声,止住他,合十道:“施主既是自号天下第一,又亲临敝处,我等实愿瞻仰施主神剑。”慕容飞道:“我早有此意,也想见识下七步追魂的厉害。”明灭知他看破海底眼,终要一战,避无可避,连忙定下三试,“我等久闻剑圣大名,恨不能得见,今日剑圣传人至此,我等习武之人,定当奉为教师,欲请一教,只不过我等粗鄙武学,不入圣人耳目,佛法慈悲,不习杀人技法,只有几手看门护院的拳脚,望第一剑不要见笑。”“好,便是以拳会剑。”“我等差剑圣辈分太多,不敢犯上,可否请剑不出鞘,意为教习。”“哈哈,好,我剑不离鞘,免伤情面。”“我等僧家侍佛,不沾红尘,不犯因果,可否请不伤人。”“好,伤了一人便当我输。”“妙极,不愧为第一剑客。”老和尚抚掌大笑,一指齐啸天,“啸天,还不谢过小剑圣,今日得会高人,实是你的造化。”
众人拥到场中,围个圈子,慕容飞一人独立,脸虽嬉笑,剑气凛然。齐啸天心中惊异,这小子不疯不癫,这剑不出鞘、鞘不伤人、以木代剑,实在苛刻,换了旁人,如何肯应,偏偏这小子一一应下,他自心倒是忐突,难道真是无敌?不敢大意,甩掉罩衣,去刀紧袖,暗运气力,刚要开手,慕容飞高声道:“各位,我让了三手,也有所求。”齐啸天回头看明灭,老和尚也道:“第一剑只管明言。”慕容飞道:“我有三事。”明灭心道:“这报应来得快啊。”只听慕容飞道:“如若我胜,第一,天下第一剑画像我要带走;第二,齐啸天十日内不得出清水院;第三,玉河县不复再有清水院。”此话一出,一片哗然,众人都怒,齐啸天却是心下沉重,不想这一试,干系甚多,他的七步追魂只练到第二层,不敢言胜。
场中尴尬,明灭慢慢道:“剑圣言如其剑,凌厉若斯,既如此,只好一试。”齐啸天暗道自己占了天大便宜,若还不胜,这师门和家门都是不幸了,不再多言,摆开门户,两人对垒片刻,身形晃动,斗在一处,众僧伸脖瞪眼,不肯放松,但见七步追魂稳恨毒辣,掌法古朴般拙,再看慕容飞,都是一惊,只见他躬身背剑,一味躲闪,并不出手,正看间,慕容飞跳出圈外,朗声道:“承让承让。”齐啸天不明所以,收招定式,只听四周一片哀叹,又觉得身边背后凉气丝丝,一见风,丝絮乱飞,齐啸天大惊,只见身边背后,衣服碎碎裂裂,都在关节、后背、腿弯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