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么说,脸色冷的像黑色的泥潭。
杜库觉得他陷进了这样的泥潭中,脑袋都无法工作。难以呼吸。
被切割的疼痛并不剧烈。一层层的伤疤应该可以证明着他对这种感觉的麻木程度。
但他觉得很难受。
杜库困惑地想,到底是什么让他那么难受?
他不明白,他很疲倦。他试图结束这种疲倦。
“主人。我在外面学到了很多。我有很多朋友。”
“闭嘴!我没兴趣听你在外面干了什么!朋友?你也配有朋友,你懂什么叫朋友!
你就是个畸形的傀儡,我给了你名字不代表你可以觉得自己是个人!不要在我认真研究的时候说垃圾话,愚蠢的东西!”
杜库沉默下来。
他扭头望向躺在石板上的一具躯体,发现那个躯体也有着银色的头发,紫色的眼睛,却没有戴着面罩。
主人让他一直戴着面罩。因为他的脸令主人作呕。
“没有生物看了你的脸不想吐,戴上面罩,这样你才能在外面不被打死!”
很过分的话。诺尔维雅听到的话会把主人丢去雷蒂娅养马场。还好诺尔维雅没有听到。主人出不去深渊的。要主人去养马场,主人会把那些马都杀掉的。
银发紫眸的傀儡小人在他的衣兜里打滚。
杜库用淌着血的手轻轻戳了戳他的小傀儡,在心里默默地安抚他。
不要哭,不要哭。
不要难过,不要难过。
主人已经结束了对他的切割。
主人满意地看着石板上的那具躯体,心情很好地向他展示着。
“杜库,看!有了他,我就可以复制你,他和你简直一模一样……他完全可以代替你!你说你有朋友,如果他出现在你的那些所谓的朋友面前,他们会发现什么不一样吗?不会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主人笑的癫狂。
杜库抿着唇不说话,他衣兜里的小傀儡在狠狠跺脚。
主人说的是假话。他的朋友们会认出他。就像他们会认出休特和王妃的不同一样。
他不喜欢深渊。他不喜欢主人。
“主人。为什么。叫我回来。”
他其实不想回来的。
“什么为什么,你怎么总是在说话——需要我缝上你的嘴吗?”
杜库沉默地摇头。
主人走掉了。
他呆呆地看着石板上那具可能会代替他的躯体,捏着衣兜里的傀儡小人,有某种情绪在不停攀升。
好生气。
好生气。
他想起诺尔维雅在他离开之前送给他的神赐法器。
可以增加事情发生的可能性的法器。
杜库拿出法器放在那个躯体的身上。表情严肃。
“你……你不喜欢吃鱼。你会剥鱼刺。你会说很多话。你会……你不可以抢我的朋友。”
“不可以抢。”
法器消散在那具躯体上,杜库默默地看着,皱着的眉头终于松了下来。
他回到以前住着的房间里,冷硬的石板床上只有灰尘。
他像小时候那样蜷缩在石板床上,睁着眼睛想他的队友们在干什么。他想念他们。
即使点上菲阿娜给他的熏香,他依旧噩梦连连。
深渊里没什么时间的概念。他配合着主人的研究,主人不需要他时,他就在深渊里到处走,试图听到他用作联络器的傀儡小人接收到的信息。
深渊离他们太远,很多话语都被湮没在传递的过程中。联络器在深渊里完全没有作用,他只能想出这样的方法听他们的声音。
还好,他在进入深渊前就和他们说他到家了,不至于让他们担心。
他陆续知道了诺尔维雅在别的警卫员约书亚的家里吃夜宵、艾尔利特带着雅琳休去了东边大陆……以及休特说他去了卡罗内。
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悄悄地去了卡罗内。
在这之后,偶尔有蛛姀的声音。
“他不带我,杜库。休特他是个……”
是个什么呢?
声音消失了,杜库从蛛姀的日常话语中拼凑出了“傻子”这两个词。
还有艾琳的声音。
“杜库,我有点想当国王哎……”
“……好。”
他这么回复着,不知道艾琳什么时候能够收到。
他安静的听着这些话语。银发紫眸的小傀儡坐在他的肩上,也认真托腮听着。
如果日子一直保持着这样,深渊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直到他看见那个银发紫眸的傀儡站起来,嘴里僵硬地说着“我的朋友休特和诺尔维雅”“我的吉祥物雅琳休”……
“我要和他们一起去亚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