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婶还在织毛衣，木讷的手顿了顿，又缓慢的织下一针，如同傀儡似的，过了好久，才小声嘟囔：“我们佳佳才不是赔钱货，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
“呸！坟头都三尺高了，还在这里给孩子织毛衣呢。”王母碎碎叨叨骂了一句。
实在不是她尖酸刻薄。
王家本就不富裕，王婶结婚后生了佳佳，本来挺皆大欢喜，没两天就查出来孩子身体有问题。
所有人都劝，就王婶不愿意，后来离婚了，自己拉扯着孩子。
刚开始王母还给帮着看看孩子，但到后面，她才发现，孩子就是个无底洞。
正好王婶她弟结婚，家里又缺钱，又缺人，几次三番的把王佳丢了，都被王婶找回来。
再后来，王婶弟弟王海洋也成婚了，花光了家里的钱娶了媳妇，没一段时间就生下儿子紧接着又添了个姑娘，王妈看了喜不自胜。
所以没少在家里阴阳怪气佳佳，说他是病秧子吃闲饭的，这辈子就是来讨债的，王婶心疼佳佳，也不能拿自己亲妈怎么样。
至此，王婶才出去住的。
但和家里关系也恶化了。
王婶置若未闻，依旧低头织着毛衣，但眼角已经闪着泪光，“我的佳佳。”
沈妤听见声音，但没人来开门，又重新敲了一下：“家里有人在吗？”
“一个两个的，把我气死才行，这次要不是我去医院把你接回来，就看你断这条腿，也得死在外面。”
王妈啐了一口唾沫，听见门口声音不断，起身去开门，她警惕的只拉开一道门缝，上下打量着沈妤。
沈妤穿着黑色高领毛衣，外面照罩着纯白大衣，裁剪得体利索，耳朵上还带着珍珠耳钉。
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小姐。
肯定是来讨债的！
王妈半挡着门，没好气的问她：“你是谁啊，敲我们家门干什么？提前说好，我家可没钱啊。”
“我来找王婶。”
沈妤礼貌有理，笑了笑：“我不是来要钱的，我是沈妤。”
听到这个名字，王婶愣了愣，泪水蹭的一下就涌出来，放下手里的东西连忙迎出门：“沈小姐，沈小姐你可来了。”
她像是盼着救星一样，盼着沈妤。
沈妤被迎进来，她先扫视一圈家里，除了锅碗瓢盆，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只剩下四面挡风的围墙，堪堪支撑着这个家。
一见到沈妤，王婶这才像是个活人，拉着她的手就不肯松开，沈妤一眼就看见她拖着左腿，行动十分迟缓，她问：“怎么弄得？没去看医生吗？”
“没事，当时只顾着抱佳佳，不小心在楼梯上摔下来了，看医生了，医生说骨折了需要动手术，就没再看了。”
如此沉痛的话题，王婶说出来就像是旁人似的，她摇摇头，“都过去了，也无所谓了。倒是你大妹子，你来找我干什么？”
佳佳两个字就卡在喉咙处，沈妤一哽，硬是咽回去了，“过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王妈不放心的一直在门口盯着，确定王婶没欠沈妤的钱，这才骂骂咧咧的走开。
“你的腿，的确要打石膏。”
沈妤蹲下身子检查的仔细，起身期间才对王婶说道：“要是不好好休养的话，恐怕还会留下后遗症。”
王婶无所谓的缩了下腿，眼底的光都没了：“反正现在也不出门了，要好腿也没用了。”
沈妤还和她聊了一会。
佳佳是器官内出血去世的。
死之前还一直喊着妈妈。
后来王婶寻死一次，又被救回来了。
后来也就没有活着的希望，浑浑噩噩的过着。
沈妤听着，一阵阵的揪心。
来回路程时间太长，沈妤没多坐一会，她起身离开前，安抚的拍了拍王婶的手背，“都会过去的，日子总会过去的。”
王婶心如死灰的和她道别。
在回家的路上，沈妤脑海里回荡的都是王婶那麻木心死的眸子，对一切都提不起来兴趣，心里就堵堵的。
她看向窗外迅速倒退的风景，默默叹了口气。
沈妤自认为不是圣母，但在看见丧子又毁身的事，心里也是无比感慨。
回去到是比来快半个小时，沈妤走到学校门口，刚好遇上学生放学，她驻足等了一会。
林寒和林暖一前一后的出来，小脸上洋溢着无法言喻的笑，两人向门口走来，林寒先看见沈妤，向林暖指了指，歪着头不知道说些什么，林暖兴高采烈的向她狂奔过来。
“妈妈，今天上学，一天见不到你，我就想你了。”
甜腻腻软萌萌的话在林暖嘴里说出来，沈妤心都快化了，捏了捏她的小脸，“我也想你，在学校乖不乖啊，有没有人欺负你？”
“乖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