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将为国而死,可有些人居于庙堂之上,却德不配位。
这世间或黑或白,又如何说的清楚?
“世道已然乱了,王爷。”江明朗话说至此,泪水不知不觉的蓄满了双眼。
“此次出发之前,微臣知道了一个消息。洛省连续三年大旱,当地百姓流离失所。到了今年冬日,已然撑不住,当地官府却迟迟未得到朝廷的救济粮。月余前已经组织当地百姓逃难,眼看着就要进京城了。”
霍容妄眸中寒光闪过,此事他竟然一点消息都未曾得知。
洛省地处西北部,原本就不是什么产粮圣地,一年到头刨除纳贡以外,剩下的也不过果腹。
旱灾连续三年,此事并非没有传回过朝廷。
但早在第一年时,皇帝就已经拨了救济粮食发往洛省。
如今连当地的官府都已经要带头逃难了,那要么就是这些粮食根本就没离开京城,要么就是途经各地时,被当地官府私吞了个干净。
霍容妄有预感,此次难民进京,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此事你怎么看?”
“洛省周边几地也遭受了旱灾,若是被一层一层克扣救济粮,周边的那些地区会先坐不住。可是此事却迟迟没有传入京城中,恕微臣说句大不敬的话,或许陛下根本就没有拨救济粮去。”
江明朗说道。
他解开袖带,从袖子里掏出一张被揉的皱皱巴巴的纸来。
“王爷,您请看。”
霍容妄接过,看了半晌,皱起了眉。
“父皇在京城南郊设立了军营?”
“是的。”江明朗用力点头。
京城郊外有三处大营,东西北,唯独没有南。
因为南边早在几代皇帝之前就修缮了一条宽敞的官道,这条官道是南部百姓商人,以及货车进出京城的主要途径。
很多送往皇宫中的供奉,粮食也好,布料也好,以及各类用品,基本上都要走这条路进入京城,南郊一带也象征着京城的颜面。
若是把军营安排在南边,就有些过于拥挤凌乱了。
所以只有南城门有重兵把守,少量士兵在周围五十里以内巡逻。
此地人多眼杂,便是有心怀不轨之人想要混入京城,也不会选择从南边进城,因此还算是安全。
皇帝突然在那里设置军营,而且此事并无外人知晓,就连霍容妄这样眼线众多的也是头回知道,可见,皇帝对此事何等重视。
“父皇这不是设了军营,而是养了私兵。”霍容妄说道。
明面上保护皇帝安全的人都是宫中的禁军侍卫,每一代皇帝也都会养一些密探。
但这并不是什么秘密,那些替皇帝服务的人也都生活在皇宫里。
皇帝忽然在南郊设立了军营,还这么不显山不露水,要么就是不信任现在自己身边的那些人,要么就是要做见不得人的事。
“你如何知晓此事?”
“微臣有一个门生,从外地进京赶考。家境贫寒,却才华横溢,进京之后住在酒楼里,一边在做工,一边等待殿试。微臣有一次去酒楼吃饭,偶遇了他,与他相谈甚欢,就让他进入微臣府中居住。”
但是没成想这位门生在进翰林院之前误食了让人腹泻的东西,刚开考半日就腹痛不止,没法再继续考试。
因着科考期间,翰林院里不出外不进,活活拖了三日,等到考试结束他才出来。
拖延了最佳治疗时期,被抬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气息奄奄。
后来虽然勉强治好,但大夫说他落下了病根。往后凉的吃不得,热的碰不得。
而为了让他参加科考,已经是散尽了家财。
身体又变成了这样,怕是没什么出头之日了。
可之前他一直吃住都在江府,这责任自然是要算在江府头上的。
江明朗派人去查,才查出是他的另外一个门生见这个人才华斐然,生怕他压过自己的风头,就给他下了猛药。
等查清楚了事情真相,此人已经逃之夭夭。
江明朗对其愧疚,提出愿意资助他继续参加科考,直到中榜为止。
但是经过此事,这人对自己的前途也不抱什么希望,拒绝了江明朗的好意。
江明郎只能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回家置办几亩田地,也算是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
只是没有想到,这人并没有离开京城,几年之后再次重逢,竟是在夜里归家的路上见到他浑身是血的倒在了自己面前。
二人重逢之时,那人已经身受重伤,只剩下一口气了。
他将这封已经揉皱了的信塞给了江明朗,告诉他,自己在离京之前被皇帝的人找到。
连带着他在内,一共当年文举武举落榜之人二十五人,一同带到了京城往南二百里外的一处皇庄。
他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