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沉默之后,霍容妄闭上了眼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再睁开眼时,他眸中满是冷意和杀气。
“苏正峰仗势欺人,只手遮天,其罪当诛。”
苏意寻也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他和柳姨娘都难逃死罪,只是这么些年,苏正峰势力盘根错节,不是能够轻易撼动的。”
这才是最让人忧心的,光靠皇帝对苏正峰不满有什么用?
一个人能屹立多年不到啊,必然是有缘由在。
否则为什么皇帝不直接把苏正峰连根拔起,而只是斥责?
“据我所知,苏正峰这些年和桓亲王,陆侯爷等人交好。”苏意寻说道。
“这两家都是圣上登基时的功臣,和苏正峰也是多年的交情了。”
霍容妄点点头,“这二人前些年因和父皇意见相左,所以并不如以前那般受父皇的重用。但他们朋党诸多,也都是朝中的肱骨之臣。其中一部分人,也都是支持二皇兄的。”
这就是了,霍文璟这般潦倒依旧能有东山再起的可能,原因就在于此。
“不过,这些人里也分两派。除了明面上支持霍文璟的那部分人以外,剩下的倒都是保守派,目前为止并没有支持哪位皇子。”霍容妄补充道。
苏意寻挑了一下眉,“既然是朋党,就不可能意见相左。无外乎是他们的主子暗中授意,两手都抓罢了。”
霍容妄笑了,“苏正峰为官多年,论城府却怎么也不如那两位深。所以他到现在为止,也没有看出他们明年上与自己交好,实际上和他早已离心。”
苏意寻来了兴致。
“当年桓亲王和陆侯爷,如何与陛下意见不合?”
说起来,还是当年江南治水的事。
江南接连好几年都发生水患,闹的百姓们人心惶惶,活不下去。
有很多难民逃到了各地,一小部分来了京城,由此引出了朝廷派去治水的人贪墨,中饱私囊。
以及当地衙门明知收成不好,还像往年一样索要赋税的事。
百姓们怨声载道,更有一批人跑去敲登闻鼓。
桓亲王和陆侯爷的党羽正有在江南一带为官的。
这件事闹的太大,皇帝必须得给个交代。
但若是要查,那二人手下的破事必然会被揪出来。
他们不愿意,就得想办法阻止。
因此遍寻天下名士,终于在派去治水的那批人里,找到了一个仅从八品的小官。
但他老家本就在江南,是后来随家中搬到了京城,祖父是当地的保长。
因着从前也发生过涝灾,祖父还参与过治水,所以这个小官算是从小耳濡目染,有经验。
只是官阶太低,所以从前说不上什么话。
桓亲王二人看过他的法子,觉得有用,便将他举荐给了皇帝。
想先治水,岔开皇帝的注意力。
拉长时间线,他们也好给手下拖延时间,毁灭证据。
但是那个小官的治水方法好是好,就是要花费很多银子。
想要在短时间内凑齐银两,就得开国库。
可皇帝舍不得,他还想要沿用原先的法子。
那样见效慢,而且需要不少人力,这些壮丁自然要抓江南本地的。
且不说他们本就对衙门朝廷有意见,就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本就自身难保,又怎么会豁出性命救灾?
长此以往只会使得百姓怨声载道,时间拖得越久,桓亲王二人就越是危险。
因此才发生了争执,最后皇帝不肯松口,他们只能先斩后奏。
自行凑出了银两,让那个小官破例领人治水。
不出两月,水患已除,他们也成功脱险。
但是这威胁到了皇权的举动触怒了皇帝,导致皇帝对他们二人明升暗贬,连其党羽门生都收到了牵连。
此后,他们二人再不与皇帝亲近。
而那时苏正峰在做什么呢?
他一直跟在皇帝的身边,做皇帝的爪牙,帮他反对二人的策略。
由此,三人表面和谐,但实则已经分崩离析。
“桓亲王二人虽也不算什么好东西,但后来这些年明面上给苏正峰的利益也不少。”霍容妄说道。
“单说支持二皇兄这事吧,他们就做的很不错了,也难怪苏正峰这么久了还认为他们依旧是同党。”
苏意寻讥讽一笑,“苏正峰这个人向来是只看表面,不看实质。这般眼皮子浅的人,其实墙倒众人推也不足为过。”
霍容妄敲了两下桌板,忽然有了个主意。
“既然他这么想支持二皇兄,那不妨就如他们的愿。”
桓亲王二人的党羽会支持霍文璟也依然有他们的道理,毕竟只要霍文璟还是一天皇子,那他就有登基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