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他不得不承认霍容妄给自己提出的这个解决方法,是目前最可行的一条路了。
可是,这种被胁迫了的感觉让皇帝感觉很难受。
他怒视着霍容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绕了这么大一圈儿,不就是为了给苏家那丫头证明清白吗?”
没有人比皇帝发话更有说服力了。
与其想一百种方法证明自己,都比不上位高权重的人简简单单说的一句话。
皇帝深知自己这是在被利用,却无可奈何,连愤怒都显得软弱无力。
“还没成婚呢,就这般维护,你信不信朕解除了你们的婚约?”
皇帝的表情有些狰狞。
“朕能赐婚,自然也能让你这一生一世都娶不到她。”
霍容妄不为所动,表情依旧淡淡的。
“即便是父皇不赐婚,只要儿臣想,就没有做不到的事,父皇还是息怒吧。”
说罢,霍容妄微微欠身行礼,便要转身离开。
皇帝猛地站起身来。
“等处理了苏家,你那当眼珠子般的苏意寻还能保得住?”
霍容妄微微转过头。
“能不能保得住,不在于父皇说什么,而在于儿臣的本事。”
——
当天晚上皇帝就下旨,让苏婉雪入宫侍奉,日子就定在次日卯时。
可能皇帝是觉得丢脸,因此并没有大张旗鼓。
只不过通过一些小道消息,苏意寻还是知道了。
消息传过来的时候,她正在和薛黛芝说话。
薛黛芝已经去学堂有些日子了,前期她并未授课,一直在监督工人把学堂单独开辟出一间屋子,做女子的学堂。
只不过,如今遇到了一些瓶颈。
学堂原本有两个老学究,也算是德高望重,只可惜是两个老封建。
薛黛芝刚去的时候,两个老学究只是面上和气,碰到时点个头问个好也就罢了。
平日里,他们两个是绝对不会和薛黛芝说话的。
当然了,文人嘛,总是有些傲骨的。
薛黛芝起初实也不甚在意,一心扑在了学堂重建上。
结果请来的那些工人看到薛黛芝是个女子,言语上多有不恭敬,做事也是拖拖拉拉,十分散漫。
原本很快就可以修建好的屋子,竟足足一个月都没有修缮完。
薛黛芝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也并不与他们一般见识,一开始还算是客气的和他们沟通。
这些人虽然懈怠,但是做出来的活还算精细,薛黛芝就也没再多说什么。
可越到后面就越觉得不对劲,虽然那屋子外观上看着精美华丽,可质量却让人有些不堪入目。
薛黛芝从前在农庄里,虽然没有见识过什么好东西,可是材料质量好不好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便去找管事的理论,结果反被管事的给说了一通。
他说是薛黛芝给的钱太少了,且不说这么多工人的工钱,就是加上他们吃喝拉撒和来回的路费,剩下的钱也没多少,哪里能买得起贵重的材料呢?
薛黛芝又不是个傻子,她怎么能听不出这里面有问题?
修缮学堂的银子都是从秦府直接拨过来的,秦府向来不差这仨瓜俩枣的,怎么可能在这儿节省银子?
铁定是这管事和下边的工人中饱私囊。
薛黛芝和他们理论,管事坚决不承认,还反咬一口,说是薛黛芝自己贪污了银子,还要怪在他们的头上。
薛黛芝被气了个半死,当场和他们吵了起来。
可气的是,这些人说不过薛黛芝,就开始言语侮辱她。
最开始的时候,只是说她一个女子出来抛头露面不合规矩,到后来越来越过分。
非说薛黛芝是主家养在外面的姘头,要不然修缮学堂这种活怎么能落在她一个小小女子的手里?
还想对薛黛芝动手动脚,说着什么,反正她也是个出来卖的,不如让他们也玩玩,又不是不给钱。
幸好薛青杉过来给妹妹送东西,撞见了这一幕,这才没出事。
薛青杉气不过,和他们打了起来。
可哪怕薛青杉是个身高八尺的汉子,对方终究也是人多势众。
他们一哄而上,虽然薛青杉会点拳脚功夫,可也没少吃亏。
来到苏意寻面前的时候,他的脸还是肿着的。
“最可气的是那两个老学究。”薛黛芝气得落泪。
“都说文人饱读诗书,总有些风骨,可他们亲眼所见,我被那些人调戏,不出手相助也就罢了,竟然无动于衷。”
薛黛芝永远也忘不了他们两个看着自己的眼神。
冷漠,麻木,甚至还带着点你活该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