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园,那个大男孩是不是想追你呀?”
“嗯,我没同意。因为我有石冬。姑,即便没有石冬,我也不会同意,因为人家是做地产生意的,咱是小老百姓。”
“你这孩子,小老百姓咋了,老百姓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力,再说是他追你,又不是你巴结他。”
“姑,不行,门不当户不对的,我心里有压力,跟石冬挺好的,一点压力也没有。”
“压力是没有,那你想过没有,就是你爸病这个事,即便石冬在场能咋样?不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爸死去吗?园园,现实点行吗?嫁人一定要嫁条件好一点的,最起码他家不拖你家后腿。你说那石冬家,穷得一屁股债,你哪辈子能翻身哪?哎?园园,关键时刻,这石冬哪去了,怎么连个人影也没见?”
“他学校也封校了,他回老家了,打他手机一直关机,我联系不上他。”
“瞅瞅,还将来能给你幸福,这眼巴前这么大个事,他都一点忙帮不上,还将来,屁!等将来,等将来你爸都死了。园园,你跟石冬只是恋爱,还没结婚,分手是很正常的事。再说现在都啥年代了,结了婚不幸福也不能凑合,一辈子才多少年好时候哇?听姑话,别死心眼,一条道跑到黑。”姑姑一直是一个快人快语心怀主见的人。
父母之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姑姑爱侄女莫过如此。
夜已深,姑姑趴在父亲病床边睡着了,田园的内心却如海啸般翻滚起千股浪潮。姑姑的话在她耳边反复回响:即便石冬在场,能咋样?不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你爸死去吗?她斟酌着,曾经认为坚不可摧的爱情在现实面前变得岌岌可危。此时,爱情的天平在田园心里悄无声息地倾斜了。那一夜,回忆在时光里揉乱碾碎,她惶惑着。
一连五六天,林军晚上都来照料父亲。他的眼睛也熬红了,嘴也起了泡。林军半仰在椅背上,田园的手轻柔地翻动他的眼皮点滴眼药水,刹那,林军浑身如漫过一股电流,耳边呢喃田园的声音:“哥,开车慢点。”林军的心里痒痒的,手也痒痒的,却在竭力自控着,他闭着眼静静地仰靠在那里,用火一样的情感受田园的气息。田园疼惜地端详着这张脸,瘦消而不失霸气,憔悴而不失睿智,深情而不失坦荡。她的心头突然间萌生出一种不可遏制的想法,从此与这个人终老一生。瞬间她又为自己的这一荒唐念想汗颜。她小心地在林军的嘴唇上涂抹药膏,林军嘴上的泡已裂开,药膏侵蚀到皮肤上有些许的痛感,他不由得颤动一下身体。耳畔又传来田园的温柔:“弄疼了?”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是拥抱的距离,彼此尚听得见对方的呼吸。林军太想紧紧拥抱田园,把她彻底融化在自己的生命里。而田园在林军的嘴唇上却看见了发自他内心的俩个字:爱,疼。
也许,不是历久弥新的,就不能叫做真情;不是雪中送炭的,就不配称之为朋友;不是惺惺相惜的,就不能唤作知己;不是生死相依的,就不是千呼万唤终生相依的爱人。那,石冬到底算作哪个?田园在反复地质问自己的心。
早春的天空又飘起了雪花,风冷冷的斜斜地吹着,雪花凌乱地飞舞着,如同田园迷茫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