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免天子做出过于激进的举措。”“太后保守,天子激进,两相制衡之下,才能最终得出即不过分激进,也不太过保守的政策。”“物极必反,过犹不及,说的,正是这个道理……”说起正事,天子启便总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极为自然的进入工作状态。此时也一样。一说起正事,天子启的气质中,便莫名带上了一股肃然。——哪怕仍旧躺在摇椅上,面上仍旧是云淡风轻的闲适之色,但气质中,就是莫名多出了一股严肃,让人忍不住想要坐直身子,竖起耳朵。而在听闻天子启这番补充之后,刘荣却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旋即面带诚恳的对天子启一拱手,以示‘受教’。刘荣先前,确实从未想到这方面。早先,刘荣只想到太后的存在意义,是在必要时保护年幼天子、确保政权平稳交接的保险锁。直到今日,天子启说起‘制衡’二字,刘荣才终于明白:太后的存在、二元制度,明明只有那一丢丢好处,却有说不尽的弊端,汉家为何会从开国时便沿用至今。尤其是先帝入继大统时,明明有吕太后那么一个鲜活,甚至可以说是‘血淋淋’的一个反面案例,先帝却依旧沿用了二元制度。如果单只是‘确保政权平稳交接’,那二元制度的存在,确实是弊远远大于利的;但若是加上天子启方才,所说的‘制衡’二字,那就是利弊近乎持平了。——二元制度当中的太后,是汉家的皇帝,为后世之君强加的‘枷锁’。这个枷锁,确实会限制天子的权利、成为天子锐意进取时的掣肘;但与此同时,也会最大限度的确保汉家,不会因为出了一个傻缺皇帝——如土木堡战神之类的人,而对宗庙、社稷造成太大的负面影响。用更直白的话来说:以太后来瓜分、限制君权,是汉家以牺牲上限为代价,换取提高下限的举措。二元制度下的太后,会成为皇帝英明神武之路的掣肘,却会同样成为‘战神们’傻缺之路的阻碍……“儿臣,谨受教。”对于天子启的提点,刘荣由衷感激。自然,为剩下几问做出应答时,刘荣也就推倒了先前的腹稿,重新组织一番语言,才给出了更适宜的答案。“如此说来,东、西两宫共治天下的利,在于确保政权交接、保证君权不会旁落,并在主少国疑时镇压朝野,平稳的扶持天子年壮掌政;”“以及:制衡天子,让天子无法因为过度的锐意进取、贪功冒进,而致宗庙、社稷——致天下百姓民,于水深火热之中。”···“而弊则在于:在天子年幼时,太后代为掌政、镇压朝野;但等天子年壮之后,太后也很可能不会将大权,太过轻易的交还到皇帝手中。”“另外,以太后制衡天子,除了保证天子无法过于激进,也同样限制了天子执掌大权,成了天子掌权的掣肘。”···“如此看来,东、西两宫共治天下,太后、天子共掌大权的利弊,依儿臣之见,当在各半。”听到这里,天子启默然点点头,并没有如方才那般接过话头。只是天子启此刻,并不是真的没话说;而是并不打算告诉刘荣:天子年弱即立,由太后代为掌政,天子年壮之后,却无法将权力从太后手里轻易抢回;——这,同样是汉家,对天子的考验!占据大义,身为皇帝,却连太后、连母亲替自己掌管的大权,都无法靠自己抢回来?那你不行啊!还太嫩了!与其让你掌权,还不如接着让太后掌权。什么时候,能靠自己把权力从母亲、从太后手里抢过来,你才真正具备了掌权的资格。做不到,那就老老实实学孝惠皇帝,在后宫醉生梦死吧……这个道理,先帝没告诉过天子启。甚至直到昨日,在长乐宫硬刚母亲窦太后之前,天子启都不曾有过这个认知。所以,天子启也并不打算将这个刚得到不久的收获和感悟,就这么直白的告诉刘荣。“朕的权,可是从窦太后手里抢回来的……”“相比较而言,从将来的‘栗太后’手里抢权,够容易了吧?”“这要是都做不到,太子,还是乖乖给小十让位好了……”如是想着,天子启只含笑将目光收回,再度眺望向瞭远台外,又嘬了一口茶。刘荣的奏答,却并没有因为天子启的举动,而就此停歇。“在儿臣看来,这个制度,无法在保留其利处的同时,单独规避其弊端。”“——有舍才有得。”“要想得到这个制度带来的利好,便只能接受这个制度一同带来的弊端。”“如:要想让太后确保政权安稳交接,并确保天子不过于昏聩、过于放浪形骸,太后就必须掌握废、立之权,以此督促天子。”“又如:要想让太后扶立年弱之君直至其成人,便也不得不让太后掌握大权。”“如果没有大权,那太后,也不过只是个稍富贵些的妇人,根本无法在先皇驾崩、新君少弱的情况下镇压朝野,在群狼环伺的朝野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