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澜解释道:“山都快崩了,怕死的人,肯定跑得比谁都快,用不着担心。
至于不迁的,直接让朝廷派兵轰走。
若人搬走了山没崩,那就找个夜黑风高夜,趁着没人派兵把山炸了。”
炸山?
满室寂静。
在场的人,全部惊得说不出话来。
就连见多识广的太子楚恭霄,都被楚安澜这个惊世骇俗的法子给惊着了。
叶宛卿沉默。
炸山这个法子,确实可行的。
但,这个法子,竟然不是从陆继廉口中说出来?
这时,突然响起一声极浅的轻笑声。
陆继廉淡笑:“在下倒是觉得,敦亲王世子提出的这个主意可行。若真遇上此等天灾,可做参考。”
果然……
陆继廉,还是她熟悉的那个陆继廉。
叶宛卿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竟心生一丝庆幸感。
只要陆继廉遵循着上一世的路,那么,他往前走的每一步,她都大概能算到,也能避开……
习武场。
竹帘摇曳,看台内的摆件隐约可见。
武场上,侍卫们正在检查马匹、布置赛场,而参加考试的少年们,则围着几个食盒,正狼吞虎咽。
简单果腹之后,太子的人抱来木盒,进行抽签。
十五个少年,分成两队,乙队比甲队少了一人。
于是,陆继廉顺理成章去了乙队。
而楚安澜,在甲队。
看台离得较远,叶宛卿却看得极为认真。
少年如风,纵马驰骋,自在又恣意地在武场上来回穿梭,尽情挥洒汗水……
原来,生命可以如此鲜活。
叶宛卿握着茶杯,笑着红了眼眶。
千禧以为她担心楚安澜,就开解道:“奴婢瞧着,敦亲王世子就是来玩闹的。
上场之后,他就打着马儿满场撒欢,专给人使绊子,都没认真射箭。”
“嗯。”叶宛卿眸光温和。
千禧抿唇笑:“陆世子脾气好,都被楚世子招惹得皱了好几次眉头了。
也不知,两人有何过节?”
过节?
“他俩能有什么过节?”一只手掀开帘子,楚恭霄弯腰进来:“纯粹是安澜单方面招惹继廉。”
叶宛卿起身:“太子殿下。”
楚恭霄坐到她对面,招手让她坐下:“兄妹闲聊,不必如此拘礼。”
“是。”
叶宛卿重新坐下,并亲自给楚恭霄倒了杯茶。
楚恭霄接过茶:“卿儿,楚安澜与陆继廉,你今日都见到了,你还执意弃璞玉、择朽木么?”
“楚安澜不是朽木。”叶宛卿看着楚恭霄:“还请太子殿下转告太后,卿儿心意已决,求她老人家成全。”
楚恭霄露出失望神色:“我知道了。”他放下茶杯起身:“走罢,我送你回府。”
“多谢太子殿下。”叶宛卿跟着起身。
两人行至看台外,就见不远不近地站着一人。
陆继廉拱手:“殿下。”
语罢,目光落在戴着长长帷帽的叶宛卿身上,温和中透着一丝凉意。
叶宛卿收回目光,抬头看向太子:“陆世子既有事找,殿下便不必送卿儿了。
黑云压城,大雨将至,殿下早些回宫。”
说完,她抬脚欲走。
纱帘摇曳,一股熟悉的冷清松柏味,顺着帷帽缝隙钻入她的鼻尖。
叶宛卿脚步一顿。
千禧低声叫她:“小姐?”
叶宛卿转头看向楚恭霄,声音放得极轻:“暴雨时节多水患,殿下得了空,或许可遣人巡山排险。
最好是,也寻钦天监的人算一算。”
楚恭霄目露惊诧之色。
他正想说点什么,却见叶宛卿已经走远。
陆继廉走到他身旁。
楚恭霄双手负在身后,看着叶宛卿走远的背影:“继廉,你何时得罪过卿儿么?”
“未曾。”陆继廉顺着太子视线看去,问:“太子殿下何出此言?”
楚恭霄别有深意:“卿儿她,似是对你有误解。”
误解?
陆继廉拧眉。
国子学外。
叶宛卿刚迈出一只脚,就有人大声喊道:“千禧,这里!”
千禧惊道:“京中人人皆知,奴婢是小姐的贴身侍女。
二公子是不是觉着,只唤奴婢名,不唤小姐,旁人便不知道小姐来了国子学?”
叶宛卿哭笑不得。
街边拴着一匹枣红马,马旁站着一身银鱼白锦衣的叶辰曦,正兴奋地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