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大伯以为,白棉在两年时间里练出这一手刀工,是决心要做一个好媳妇,跟贺骁夫唱妇随和和美美过日子。
白棉不知道贺大伯的想法,以为是单纯夸她刀工好。
见他确实如贺骁说的一样,没有为过去的事对她甩脸色,白棉也乐得招待他:“大伯,你坐一会儿,我去给你泡杯茶。”
贺大伯看着笑盈盈的侄媳妇,神情却有些复杂,疑虑和欣慰交替浮现,最终“嗯”了一声。
白棉洗净手来到堂屋里泡茶,看到壁柜里摆着的一包散称茶叶,她打开报纸看了看,又仔细嗅了嗅,发现没有自己带来的好,便包起来放回原处。
贺大伯坐在厨房门口,跟里面忙活的贺骁聊天,聊的多是今年地里的收成和家里的一些琐事:
“今年收成还行,交完粮税剩下的够吃,就是没有多余的粮食换钱,建民想去南方的深市闯一闯,我跟你大妈不放心没让他去……”
建民是夫妻俩的小儿子,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因种种原因一直没有说上媳妇,这让老两口吃不好睡不香,就怕他成为老光棍。
听说深市在国家政策的扶持下发展的特别快,不少人在那里赚到大钱光荣回乡,贺建民就起了南下深市闯荡的念头。
虽然被老两口拦下来,但是他并没有死心。
贺大伯很担心这个小儿子会偷偷去,就想让贺骁抽空劝劝他。
“建民年纪轻轻想外出闯荡很正常,要是有可靠的人带着应该没问题。”贺骁清楚堂弟的性子,一味阻拦只会让他逆反。
“真有这么个可靠的人,我也不会拦着不让。”
贺大伯摇头苦笑:“他脑子灵活,总觉得自己比别人强,这样才让我更不放心,怕他栽进坑里爬不起来。”
贺骁劝慰道:“我会找建民好好聊一聊,看看他是怎么想的。”
贺大伯连连点头:“好,好,晚点他就过来,到时候你们兄弟好好聊聊!”
白棉端着泡好的茶出来,见两人聊的热闹就没有出声打扰,将搪瓷杯放在贺大伯面前的凳子上,来到厨房继续给贺骁打下手。
贺大伯正觉得口干,端起搪瓷杯就闻到一股怡人的茶香,好茶的他眉眼一下子舒展开:“这茶叶不错,是在哪里买的?价格不便宜吧?”
这话是对一旁纳鞋底的王二红说的。
王二红纳闷道:“上次和大嫂一起去县城买年货,就在路边卖茶叶的摊位上买的,跟大嫂买的是同一种,这味道还能不一样?”
她不喝茶,每到过年会称上二两茶待客,品质好坏她也分辨不出来。
贺大伯听了也觉得奇怪,品尝一小口后确定不一样:“这茶好太多了,没有三四十块下不来。”
厨房里的白棉听得分明,并没有说用的茶叶是她带来的那罐。
贺大伯也没有深究,心情不错的品着搪瓷杯里的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贺家母子聊天。
两个小时后,炉子上的鸡汤炖好了,十几道菜也陆续出锅,鲜香味飘满了院子,惹得有点饿的贺平安频频往厨房里看。
最后一次趴在门口偷看时,被白棉抓了个正着。
“进来。”
白棉笑着冲小家伙招手,顺手从橱柜里拿出一只干净的碗,转身盛了几个刚出锅的肉丸子。
贺平安以为她有事交代,在门口磨蹭了一下才走进来。
“开饭还要等一会儿,先吃点垫垫肚子。”白棉拿起勺子放在碗里,一起递给了傻住的小男孩:“还有点烫,慢点吃。”
贺平安反应过来时,双手已经捧住了。
低头看着碗里圆滚滚香喷喷的肉丸子,他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
她给我吃肉丸子……
她给我吃肉丸子……
她给我吃肉丸子……
贺平安陷入深深的纠结,忍不住看向弯腰给炉子上的鸡汤调味的女人。
理智告诉他,不能被一碗肉丸子收买。
姨奶奶对奶奶说过,她对他们好是做给二叔做给外人看的。
就像他同学的妈妈死了,爸爸就给他找了个后妈,后妈还带了一个儿子。
有外人时,后妈对他特别好,温柔的像亲妈;没有外人时,后妈就变成魔鬼,抢他碗里的肉给自己的儿子,还总是在他爸爸面前告状说他坏话。
他爸爸相信后妈,以为他真的很坏,就总是骂打他,让他害怕的不敢回家。
心底却有个声音告诉贺平安,他跟他的同学不一样。
因为她是婶婶,不打他不骂他就已经很好了,不会有人说她坏。
但是她给他吃过好吃的巧克力,帮他收拾那些坏孩子,还给他送过好几身新衣服……她根本没必要做这些讨好他!
年仅十岁的贺平安想不了太复杂的问题,最终心底的声音压过理智,他冲着白棉的背影小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