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向明将书递给庄先生后,就退到自己先前的位置上。
并未因为这一份过于严苛的看好而感到怯懦或是得意,只是保持着先前不卑不亢的态度。
“先生谬赞,晚辈心中惶恐。”
庄先生翻看着手里的书,不再去看安向明。
“我年轻时候也同你一样,心中充满傲气,但被一些没有任何意义的声名所累,不得不伪装的谦逊有礼,易于控制。”
“好在如今年纪大了,身上的许多枷锁也就不存在了,这才活的快活了些。”
安向明只是低着头,不敢去应这些东西。
“好了,只是看到你,有些想起来年轻时候的自己了,不免多唠叨两句,你不必太紧张。”
“刚才的那些拜帖,你也看见了,可有什么想法?”
“先生德高望重,自然是门庭若市,拜访者众多,都想来在您座下听候教导。”
安向明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庄先生对他的恭维只是冷笑一声。
“却也不见先前这般殷勤,无非是看老夫如今是这炙手可热的春闱主考,眼馋我手里的考题罢了。”
“只是即便如此,我也不得不挑出一些来见见啊。”
“老夫半截子都入土了,本不想再被这些权贵们烦扰,可就算我不见,他们就没办法吗?”
“这春闱终究不是我一人全部做主的,就怕到时候有些人不知道分寸,反而是对那些寒门学子更加的不公平。”
“这世上不是非黑即白,一个人的微薄正义反而会让他周围的黑暗更加浓郁,倘若再自我感动那更是可笑无比。”
“我这大门一关自是清净,还得了个公平的好名声,可我读了一辈子的书,总不能对不起那些心中的道理。”
安向明静静地把他的这些话听完,深深的鞠了一躬。
“晚辈受教。”
“这些话你在我这里听听也就罢了,传出去,你命都难保。”
庄先生语气中带着些许警告的对他嘱托了一句。
“还未问及你,你今日来我府上拜访,所为何事?”
“禀前辈,晚辈是来求学问的。”
安向明对庄先生的询问回复道。
“你文章写的极好,学问也不差,好好考试必能进前三甲,不必靠这些歪门邪道。”
安向明不为所动,只是再次强调道。
“晚辈来此,并非是想借先生之手舞弊,确实是来求学问的。”
庄先生终于将目光从书上移开,再一次端详着眼前的年轻人,竟是开怀的笑了起来。
“好有趣的后生。”
庄先生指着周围的书架。
“先时百家,经注典文,学问都在这里了,又何必要我来教你。”
“你且速速去吧,待会还有贵客要来拜访。”
庄先生这边下了逐客令,安向明不敢再留,立刻拱手告退。
等他出了书房,庄先生透过房门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感叹道。
“此子说不准会有一番大前程。”
安向明这边出了书房,外面的凉风一吹,他才感觉到自己的身后已经沁了一层薄汗。
不过以他心思之深此时脸上都忍不住挂起了笑容。
以庄先生这样的咖位,什么样的文章没见过,怎么可能就因为这么简单的一个理由就将他叫来,还说了那么多的话。
至于其他的原因,庄先生刚才也说得很明白了。
他注重公平,既然要给那些权贵之家一些建议,那自然是少不了给像他这般没什么家世背景的寒门学子们一些帮助了。
方才庄先生让他拿的那一本书,应是是先时百家中兵家的非常有名的一本典籍《兵道注解》。
安向明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朝外面走去。
走到府衙门口,正要跟送出来的老仆告别时,就看到一辆华贵非凡的马车停到了门口。
安向明连忙站到一旁,心里暗暗猜测这位应该就是庄先生要见的贵客了。
他如今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书生,与这些真正权贵之间地位是天差地别,还是少招惹的好。
驾车的车夫将车帘掀开,跟在后面的那些护卫适时的摆上一个梯子。
季宴白从里面走出来,站在下面候着。
“原来是三皇子殿下,皇室之人,确实当的上贵客二字。”
猛然间,安向明好像想到了什么,只感觉浑身血流加快,双眼直直的盯着那辆马车,心中被不知名的情绪塞满。
那些往日里磨练出的深微城府,沉静气度,在此刻消失的一干二净。
此时的他与先前在书房中的那个冷静面对庄先生考验的安向明判若两人。
贵客到达,他还在这里迟迟不走,还这样盯着他们看,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