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不舒服,就是不想喝汤了。”
他是主子,孟武自然是要听他的,见冷奕泽不想喝了的模样,便将手里的碗放下,地头称是。
冷奕泽盯着那个汤碗好一阵,目光微闪,低下头安安静静地吃饭了。
偌大个王府,只有他一个主人,明明与王妃来之前也没什么不同,但孟武就是莫名地感觉冷情,似乎少了点什么。
究竟比以前少了什么呢?他看了一眼浑身散发着消沉气息的王爷,又看了看桌子上没有动过的甜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王爷的口味就变了,变得和王妃一样不喜甜食了。
最初的时候,王府虽然只有王爷一个主子,但是他有各种办法自娱自乐,将王府上上下下都折腾一边,他这把老骨头也被王爷的神功折腾的快散架子了。
后来王妃来了,王妃虽然貌丑,但是很懂规矩,举手投足之间具有大家风范,带着王爷也开始变得食不言、寝不语,只是他们虽然在用膳时交流不多,但两个人凑在一起时,总会散发出来淡淡的温馨感,让孤零零的王府有了家的感觉。
以前不认识王妃的时候,对那个上官家的二小姐新中国带着无数敌意,无论是从什么方面,长相暂且不提,夜半嗜血的事情曾经在京城是传的神乎其神,这样一个跋扈暴戾的女子嫁进来,着实令他担忧。
孟武当时就想啊,等她嫁过来之后定要好好立威风,让她不要骚扰王爷,尽量避免两个人见面。
但是这几个月风风雨雨过去了,他本以为逸王府这么多年平静,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两个人天天开开心心的也挺好,然天不遂人愿,如今二人却是聚少离多。
冷奕泽安安静静地吃完了碗里的饭,他其实可以像前几天一样,装作那个傻子的模样,痴痴傻傻自娱自乐,但今天却是莫名地没这心情,一向古井无波的心似乎被人丢了一颗小小的石头子一般,漾起涟漪。
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是第一次问自己了,好像自从那次上官云瑶在幻境中救了自己后,他整个人都变得奇怪起来,有时闭上眼睛,那些属于傻子的、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记忆便会浮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心烦的同时,似乎又有那么点甜蜜,还有丝丝嫉妒。
冷奕泽放下手中的象箸,胃口全无。
孟武理解他,便也没有再强迫他吃更多,而是一路照顾他直到安寝。
今日实在是心烦,冷奕泽像是逃避什么一般,闭上眼睛,逼着自己快些进入梦乡。
呼吸声缓缓变得绵长……
“母妃,什么是鱼水情,山海誓?”
皇宫的春天,姹紫嫣红。
清风拂来,吹皱了一池水。
他看见,那个自己心目中一直思念的人笑的温柔,一身缕金挑线纱裙随风而摆,眉间一点朱砂,面上笑靥如花。
“你小小年纪,竟然还读这样的话本。”肖妃将他手中的书册拿起来,看到上面的字后,抬起另一只手来轻轻地抚摸“情之一字,本就是最难懂的啊……”
“母妃,你说什么?”小小的人似乎听清了,但又好像没有听清。
情?难懂?
肖妃笑了笑,将目光从话本上移到他身上“泽儿可知道什么是情?”
“老师说,情者,人之欲也,人情喜怒哀乐爱恶欲,是……人之心情?”
冷奕泽不是很懂这个字,他虽年纪尚小,但很多长篇大论在他眼中都是小儿科,令他人头痛的东西在他眼中似乎都无比简单,完全可以自学。
唯独讲到这个字的时候,他不是很明白,老师给他解释了很多,亲情他明白,友情不是很懂,至于情……
记得老师当时说了一句话——“情仅一字,却需用一生参悟。”
他自然没有傻到认为母妃问的是亲情友情,给了个自认为还算中肯的答案。
可是肖妃听到后还是轻笑摇头“非也。”
她看着不到自己腰身的冷奕泽,心道终归还是个小孩子,虽然早慧,但对这个字还是不明白的。
“情字,是世间最奇怪的字眼,它能让一个软弱的人变得勇敢,像是披上盔甲的将士,面对危险依旧敢于勇往直前,也能让一个强大的人丢盔卸甲,放弃尊严,溃不成军。”
冷奕泽惊讶地张大嘴巴“这个字这么厉害么?”
世间居然有如此神奇的东西……
“当然有。”肖妃边说边指了指话本“这几日你读此书,读到了什么?”
冷奕泽看了看她手中的书,上面“白蛇记”三个字明晃晃的。
这是百姓之间耳熟能详的话本,他好奇,就弄来了,但是读了一多半,还是没太懂。
不过是人与蛇之间的纠葛,有什么可令人愁断肠的呢?为何百姓对这等怪力乱神的东西如此着迷?
在他眼中,蛇不怀好意接近人类,法海是在帮助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有何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