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
杨溪从来不知道,苏迎岁会这么强势,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抵死缠绵。
将人推了推,眼角无意识的滑落两颗泪珠:“够了,不要了……”
苏迎岁却没有像平时那样停下来,反而变本加厉,一遍又一遍的确认她的存在:“溪儿……”
直到杨溪连哭的声音都快发不出来,苏迎岁才伸手擦去她的泪,慢慢搂住她,似不舍,似决绝:“我舍不得你走,但更舍不得你死。”
“所以这种话以后就别说了,我会尽量找到解决方法,如果没有,如果没有,”他痛苦的重复着,让自己正视这个现实,“那就把蛊虫取出来,性命要紧。”
纠结了又纠结。
权衡了又权衡。
他终究还是做出了这个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决定。
就算他会心痛的死去活来,他会彻夜难眠,至少还有个念想,知道在另外一个世界的另外一个角落,有一个人是属于他的,他的娘子。
苏迎岁发现没有人回答他,一低头,杨溪双目紧闭,已然是累的睡着了。
“真是个没良心的。”把人擦洗完放好,从床上轻手轻脚的离开。
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他必须尽快,越快越好。
如果能两全其美,就是最好。
他点亮蜡烛,在书桌前奋笔疾书起来写一会儿,又回身看看在睡梦中的杨溪,然后接着写,直到深夜过去,天色转明,他才轻轻站起来。
苏迎岁身在户部,并没有找人的权限。
他去找了慕容渊。
“找杨溪的亲生父母?你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想拜见一下岳丈?”
慕容渊现在都有些应激了,只要不是为了工作之事找他,苏迎岁必定三句话不离杨溪。
不是离家出走,就是闹脾气了。
他堂堂帝王。
是给他们调节这种家事的吗?是来看他们秀恩爱的吗?
要不是……
算了,他还用得着这夫妻俩,不能闹掰,冷静。
慕容渊勉强自己露出一个笑容,不让起床气坏了大事。
“没有,只是溪儿身上一出生就被人下了蛊,大夫说是一种苗疆的蛊,天下已经绝迹,我想找她爹娘了解一下这件事。”
“中了蛊?身体可有不妥?”
慕容渊面露担忧之色,被大清早吵醒的怨气也散了些。毕竟普及教育实施在即,如果这个时候杨溪出了问题,只怕这件事就不好办。
“暂时没什么不妥,只不过如果长期下去,恐伤根本。”
苏迎岁不敢把杨溪的秘密告诉慕容渊, 模棱两可地把后果说明了一下。
慕容渊若有所思。
“苗疆啊,那可是个排外的地方,朕倒是可以帮你查,但你若是想将人请出来,恐怕得亲自去一趟。”
“多谢皇上。”
这就足够了。
苏迎岁要的也不是让人强行请到京城,只要能让溪儿平平安安的留在他身边,他自己去请又何妨?
“对了,皇上,这是户部接下来的一些工作交接,经过这段时间的整顿,户部里的那些人都挑的是清正廉直的清官,陛下可找好了替我的人选?”
苏迎岁拿出一沓纸,上面清楚的写着什么时间该做什么事情,如何管理属下各个部门,如何高效地计算和整理。
慕容渊脸色顿时黑了。
他刚还想着不能把人得罪跑了,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得罪,这人就迫不及待的开口,想要离开了。
“朕又不是对你不好,你为何不愿意继续干下去?”
“皇上,臣想多在家里陪陪娘子,而且户部的贪污现象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如今换谁上去都能胜任,何必让我占着这个位置浪费时间呢?”
苏迎岁现在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呆在杨溪身边,哪里会愿意处理这种重复的、无意义的工作?
若是那份活除了他没人能干,那他为了大局考虑,也不得不干。
但是如今,不管换了谁,只要兢兢业业,都能干好,又何必为难他呢?
慕容渊随手翻了翻,冷笑:“别人都恨不得在任上干到死,要么升迁,要么留任,你倒好,天天想着让朕撤你的职。”
但慕容渊也知道,苏迎岁既然这么说,就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起码这段时间,他就算不放他走,苏迎岁也会消极怠工,天天请假。
“罢了,此事朕允。那你答应权儿,说要帮他争夺储君之位的事怎么办?”
苏迎岁没有正面回答:“臣不是言而无信之人。”
若杨溪没有离开,那他会通过溪儿在朝中的职务进行帮忙,同时也可以当个幕后的谋士,出谋划策。
但如果杨溪走了,那他自然也会随之而去,往事如烟,消散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