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兴八年。
冬。
十一月中。
寒风呼啸,有些地方已经飘然雪下,临近太行山的河内,似乎被太行山的山脉遮蔽护卫这,只是下了点冰雨,没有下大雪。
这一年,虽说秋天的收获也不算是差,但是对于整个山东,包括河内地区的农夫来说,并不代表着轻松。
因为战争爆发了……
征调令再次下达,不仅是收刮了百姓仅有的口粮,而且还要服从劳役调配,再苦一苦,再累一累,再坚持一坚持。
这些百姓又开始在严寒中煎熬,没有任何的补贴,也更不可能有什么发券和发钱,只有官府发个文,各地的商业和农业活动大多停止,仿佛进入了冬眠。
与垂头丧气,死气沉沉的劳役相比,曹军兵卒的阵列倒也有些气势。
一面红底黑字的大汉旗帜在朔风中烈烈飞扬,整齐的军阵排列而开,杀气腾腾。
赵俨站在了军前,大声疾呼着:『大汉军威武!』
『生为大汉英杰!死亦大汉鬼雄!』
『今奉天子诏令讨逆!』
『男儿从军为何事?』
『救家国危难!获马上封侯!』
赵俨声音滚滚,鼓动士气,每喊一句话就用手挥舞一次,将气氛烘托得十分热烈。
在赵俨身后,是兖州主簿繁钦也是激动的涨红了脸,似乎一股豪迈浩然之气从腹腔之内喷涌而上……
『肃将王事,集此河土。
『凡我同盟,既文既武。
『郁郁桓桓,有规有矩。
『务在和光,同尘共垢。
『各竟其心。为国蕃辅……』
『嗯……这个……』
繁钦脸憋得更红了。
赵俨鼓动完毕,便是下令兵卒次第出发,等转过回来的时候发现繁钦这般样子,不由得恍然,然后笑着说道:『休伯你这是……又卡住了?』
『呃……』繁钦叭咂了一下嘴,然后也不理会赵俨,径直先将自己方才吟诵的诗词抄写在了木牍上,这才出了一口长气,脸上的涨红方渐渐消退。
『抱歉,方才失礼了。』繁钦对着赵俨施礼,『见赵兄此次领军出征,一时心情激荡……抱歉抱歉,失礼了失礼了……』
赵俨摆摆手,显然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他接过了繁钦写的木牍,上下看了看,笑着说道:『不错,不错,待我回旋之时,想必休伯此诗定当齐整矣,届时再来拜读请益……』
『哈哈,不敢,不敢……共勉,共勉……』繁钦也是笑,然后将木牍小心翼翼的放好,才左右看了看,轻声说道,『赵兄,这次参军出征……听闻夏侯将军……不太好相与……』
若是旁人,繁钦定然不会说这样的话语,但是赵俨和他的关系不同。虽然是异姓,但是亲如兄弟一样。当年黄巾为乱,繁钦和赵俨都避祸于荆州,相互之间既是同乡,又是意气相投,甚至连钱财什么的都是放在一起用,甚至比同家兄弟还要更融洽。
对了,还有一个杜袭,也是和他们在一起的。
后来曹操迎了刘协,这对于心怀大汉的赵杜繁三人,无疑是一个强心剂,于是就投了曹操。
杜袭这个人呢,家世不差,才能也是有的,但是或许也是因为才能,说话比较不客气,自然没有办法和说话又好听,人又好看的荀彧青春版,陈群相比,现在不过在冀州担任一个小县令,受尽了陈群的压制,一肚子歪火。
繁钦基本上就是传统的山东文人了,比较喜欢诗歌词赋,于是也就担任一些比较需要文墨的职位,比如主簿什么的,这一次也是负责押送了一批钱粮到了赵俨这里。
赵俨相对来说就比较会变通,既有文采,但是也不像是繁钦这样不分场合的展示文采,遇到事情会谏言,但是也同样不会让人尴尬的谏言,这就使得赵俨非常适合在各个性格暴躁的将领之间充当缓冲的过渡,因此他很早的时候就得到了曹操的看重,一路从佐事,从事,参事等等升迁上来,现在已经是河内参军。
这一次河内出兵太行,上路由乐进统御人马奇袭壶关谷口,先拔了谷口军寨,但是对于壶关本体一时没有什么好办法,而下路的夏侯渊也领军进发,指向了高平长平一带。赵俨作为参军,先期领步卒出发。
步卒有正兵三千人,辅兵一千五百人,随军农夫三千五百人,巡弋哨骑两百。另有车辆驽马等,都是需要一一调度,所以赵俨也就只能和繁钦抽空道个别,便是转身去调度了。虽然说河内的兵卒平日的训练不错,也一直以来都在为了这一次战斗所准备着,但这次路途并不好走,而且沿途没有什么郡县可以支撑消耗,又是冬季行军,辅兵数量也不多,所以他们计划只让军队一日走三十至五十里。
河内到太行山径虽然这些年来通商,道路并不算是太难走,但是不管怎么说,在山间行进,会比平日里面更慢一些,这样算起来,从河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