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的吕布,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因为吕布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所以他就觉得旁人也是如此。 在北地的时候,也确实是如此。 敌人来了,便是敌人来了。拿着刀枪站在对面的就是敌人。 直至吕布到了中原,到了河洛,到了雒阳…… 然后吕布才猛然发现,敌人不仅仅是有站在对面的,还有站在他自己身后的。因为吕布本身身躯的强大,智力的弱小,所以他特别痛恨旁人欺负他没脑子。每一次被人在智力上碾压之后,吕布就像是孤狼一样舔着伤口,在心中充满了强烈的挫折感,傲混杂着自负,自大又间杂着自卑,在这样强烈的失败痛苦之下,吕布就会找一些借口,宽慰自己,并且迁怒于旁人。罘 张辽非常清楚,他甚至知道他即便是在这个时候努力陈词,尽力描述,在吕布升腾起了猜疑心的时候,都会演变成为狡辩,最终让吕布更加的猜忌,并且随时有可能将积蓄多日的预感失败的怒火和责任转嫁到张辽的头上,甚至是骠骑斐潜的身上。所以在这个时候说得越多,不但不会有什么效果,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只能是先让吕布将隐藏的怒火先发出来…… 果然,吕布见张辽不说话了,便是双眉一立,眼眸之中仿佛是要喷出火来一般,灼热的视线紧紧的盯在张辽脸上。 吕布忽然放声大笑,如同山石从山崖上滚落,轰然有声,『哈哈哈,竟然到了如此地步!张文远!在你眼里,某究竟算是什么?!某与你之间还有几分真假,还有多少情谊?!』 吕布说着,手中的方天画戟便是在地砖上重重的一戳,沉闷的金铁之声嗡然而鸣,震荡着四周。森然的光芒在方天画戟上的月牙上亮起,闪烁而过,就像是饿狼露出了獠牙。 张辽看着吕布,丝毫没有胆怯和畏惧的神色。他踩在地面上的浓厚黑红的残血之上,看着四周断碎的肢体,看着被破坏和损毁的各种器物,也看着在吕布身后不远处的魏续,抬首示意,『这一切,便是温侯所欲么?!』 『嗯?!』吕布脸色越发的狰狞起来。他在张辽的话语之中,听到了蔑视。或许是对于他武力的蔑视,也或许是对于他这个人的蔑视。他的手紧紧的抓住了方天画戟,手背上的青筋蠕动着,仿佛下一刻就要腾空而起……罘 魏续在吕布身后,似乎被方才的张辽目光刺激到了,亦或是在这一刻被吕布的杀意影响了,忍不住插话撩拨着吕布,大喊道:『主公!张文远不怀好心!他肯定是要来夺主公之权,是要来加害主公的!杀了他!主公,杀了他!』 吕布升腾而起的杀意忽然一顿。 张辽神色不动,心中却是不屑的笑了笑。 果然,魏续依旧是如此的浅薄,无智,狂妄,愚蠢。 只有人使唤狗,那有狗去使唤人的? 之前张辽故意去挑衅魏续,就是为了刺激魏续,结果没想到效果竟然这么好。张辽原本以为还要再费一些功夫的…… 其实张辽只是根据他之前留存下来对于魏续的印象而定的策略,自然没有将魏续这一段时间在西域的变化考虑得十分精准。当年魏续在吕布之下的时候,虽然和当下一样都是依附着吕布而生存,但是如今魏续毕竟在西海城当了那么长时间的二把手,并且还有一段相当长的时间是吕布甩手不问外事。罘 因此魏续当然就养成了更加跋扈的模样,二把手当家当久了,就以为自己就是当家人了。现在魏续一时没能忍住,却坏了事。 吕布目光动了动,反倒是冷静下来,没理会魏续在后面的叫嚣,而是对张辽说道,『你说,究竟是为何而来?』 『奉先兄,我为什么而来,这不取决于我,而是取决于你。魏将军在西海城中所作所为,我相信奉先兄也是知晓。我原本在汉中南郑,统领一地军政事务,对于西域,我毫无兴趣,原本也不应该是我来,但是我听闻了很多事情,很多关于魏将军的事情……』张辽目光掠了一下魏续,然后看着吕布说道,『我不清楚为什么会在西域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但是我相信奉先兄一定会知道……总而言之,魏将军已经不是当年的魏都尉了,他控制不住他自己,他不是在帮奉先兄,而是在给奉先兄招祸……』 『放屁!』魏续没等吕布表态,便是先跳将起来,双眼之中流露着疯狂,大骂道,『张文远!休要血口喷人!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主公!都是为了主公!你休想要挑拨我和主公之间的关系!你居心叵测,奸诈……』 没等魏续说完,张辽便是点了点头,『是,你魏将军做得都对……可是若是真的什么都好,什么都对,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这又是谁的过错?难不成是我人在汉中,还能指使你魏将军在西海城内胡作非为么?!难不成我在南郑之内,还能让魏将军短缺了仓廪,减少了粮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