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编钟的鸣奏之中,乐曲中正平和,大气磅礴。 在这样的乐曲声中,不管是宫墙上下,不论是天子百姓,人人都神色肃然,目光追随着这些军校兵卒,成列而行。 此时此刻,在后方南北大街上的百姓喧嚣声浪也渐渐的安静下来,这些军校兵卒前行的脚步声和鳞甲声才渐渐的成为了乐曲当中的伴奏。 王昶眯着眼看着。 这些军校兵卒身上似乎都已经淘汰了两当铠,也就是像作战背心的那种铠甲,而是穿上了类似筒袖铠,防护能力更强,当然也就意味着花费越多…… 军校的铠甲还要更好一些,有额外的战裙,在甲片的边缘处甚至还有一些和铁片不同的颜色,似乎是内衬的布料颜色,亦或是额外增加的装饰? 王昶没近距离见到实物,所以一时之间也不好分别。 至于最前方的夏侯尚,一身的明光铠可谓是从头保护到脚,被特意打磨得如同镜面一般的甲片,在阳光照耀之下闪烁着七彩的光色,甚是引人瞩目。 旌旗明显也是新的,有军认旗,将主旗,号令旗,方位旗,甚而还有纯用以装饰的彩旗,这些旗帜都用上好锦缎制备一新,卖相极好。 到了宣德门正前方,夏侯尚甩蹬下马,在躬身前驱十步,摘下头盔,抱在身侧,然后单膝跪拜,大呼参见天子。 随着夏侯尚的举动,其余兵校也是一样举动,跪拜而呼,一时间声浪似乎宛如潮水一般,扑在了宣德门上,撞得天子华盖的长幡也在不停地舞动。 王昶微微低头,一脚往后侧了半步,身躯也因此略微有些偏转。在王昶周边的人也基本上都是如此举动。毕竟此时此刻么,应该是属于天子的荣光,崇德门之上,除了天子刘协之外,其余的人都是低头,微微侧身弯腰,以示对于刘协的尊敬。 不过随后,王昶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情况,那就是在宫墙之下的兵卒大礼参拜之后,似乎天子刘协说了一声什么,但是不管是宫墙之下的兵卒将校,亦或是在刘协身边的负责传话的礼官,似乎都没有什么反应,然后等到曹操举起手挥了挥之后,才有礼官提气大呼:『陛下有旨,众将平身!』 以眼角余光观察着的王昶,不由得微微一愣。 这就有些意思了…… 正常来说,礼官是负责整个仪式的各个环节的承转启合的,必须时时刻刻注意着各种变化,既然天子发话了,那么基本上来说肯定是平身免礼之类的话语,而且整个流程也基本上是到了这个时候,所以基本上来说,就算是一个傻子,都懂得在这个时候关注天子的言行,然后将天子所言传递出去。 可问题是,这礼官居然在这个时候,慢了一拍。 这个慢了一拍,其实很短暂。 如果不是王昶一直以来都是留心观察,甚至未必能够发现。 因为就是前后脚的功夫而已,在天子刘协说了一些什么之后,站在边缘处的王昶确实是听不太清楚天子在说什么,可是能听到声音,说明是天子确实有说了些什么,而在天子说了什么之后,居于天子左近的礼官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然后等到了曹操一挥手…… 前后相差也就是一个呼吸,亦或是一个举动的时间而已。 在兵卒山呼之后,余音鸟鸟之下,再加上南北大街上的民众也跟着欢呼的声浪影响下,这一个细微的节拍迟钝,就像是在原本乐章连绵的乐曲之中,被人为的插入了一个八分之一的停顿。 很细微。 也很不容易被察觉。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偶然情况。 比如礼官情绪激动心潮澎湃之下,再加上宫墙之下的兵校的呼喝余音什么的,亦或是天子刘协说话的声音太小,以至于在边上的礼官没能及时听闻…… 这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 在宫墙之下的夏侯尚已经站起,然后一板一眼的在禀报着幽北之战的功勋,但是王昶的心思却根本没有在夏侯尚的那些表功言辞上面了。 王昶一边保持着身躯的谦卑姿势,一边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天子刘协周边,尤其是刘协和曹操身上。 如果是无心的,那么倒也罢了。礼官反正出错了,就像是后世新闻主持人念错了领导的姓名,事后该处理就处理,该惩罚就惩罚,这倒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但是如果不是疏忽大意,而是有意为之呢? 莫非是丞相曹操想要借此表示一些什么? 对于兵卒将校的绝对统治力? 王昶很快的就想到了这个方面,但是又很快的否决了。因为即便是曹操不做这样的举动,难不成曹操就会失去了对于曹氏夏侯氏统领的军队的指挥权?这显然不可能。 在宫墙之下的将主旗帜上,明晃晃的『曹』字和『夏侯』字的将主旗帜,就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