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夕照,如血。 在郗虑身后,是从许县直接调派过来的兵卒甲士,面容神情肃穆,在夕阳光耀之下,看上去就像是披上了一层的金甲,又像是沾染了些血迹没能清理干净一样。 孔府位于县城的东侧,占地不小,要从西门直至孔府,必须要经过中央十字街头,还有县衙。而在十字街头之处,已经有本县的县尉带着些本地兵卒曹丁在维护秩序了。 本地县尉,中等身材,面貌一般,属于那种丢在人群当中过不了多少时间就会自动溶解消失不见的类型,身上也没有什么亡命徒或是武艺高强的侠气,只有普通人的紧张和无奈,见到了郗虑带着兵卒前来,只有深深的低下头去施礼,默然不语。 郗虑也是只顾自己仰着头,往前缓缓而行,丝毫没有要和县尉攀谈的意思。 郗虑本身也是为难。 当然,如果在他自己为难和让别人为难,这二者当中选一个的话,那么郗虑自然毫不犹豫的选择让旁人为难。 虽然说天子刘协表示不能动武,要文斗,不要粗鲁,但是奈何在许县说话算数,能管用的并不是天子刘协。 而是曹操。 郗虑心中也隐隐有些侥幸的心理,觉得孔融名头这么大,又是在许县之中自称是至交好友遍天下,谁便参加什么文会聚会的,都会被奉为上客,这样的一个人,多少肯定会有些眼线的罢?自己这一路前来,虽然说不至于是拖拖拉拉,但是肯定会有一些什么人给孔融报信罢,届时要是孔融逃离了,那岂不是自己又可以完成了曹操的命令,又不算是违背了天子的意愿? 反正这一趟回去,肯定是需要『病』上几个月的,至少半年起! 那么下一个去抓捕孔融的,也就不会是自己了…… 郗虑一边想着,一边向前,然后也免不了将目光放在了身侧的曹氏子弟曹训身上。 曹训,年轻,也就是二十左右,就已经是统领直属护卫的军侯了。 人比人,会气死人。投胎真的是一个技术活,在成千上万的竞争者当中不仅是要脱颖而出,还需要在出去之前先看准好前途究竟是什么,保不准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直接上墙或是进入了下水道…… 曹训显然是察觉到了郗虑的目光,微微颔首道:『御史大夫可是有何吩咐?』 『不敢,不敢……』郗虑很是客气的笑道,『见军侯值宿勤恳,实在令人钦佩。』 曹训挤出些笑意,『既然忝在职内,自当忠勤用事,不当御史大夫错赞。』说完后他又闷头而行,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思。 郗虑见状,也是有些无语。 人有大欲,方有大勇。只有心里一团火熊熊燃烧,整个人精气神看起来才会不一样。若是对于生活失去了信心,没有了欲望,自然什么都是摊平了算。 旁人如此,自己也是相似,郗虑就觉得他之前的那些作态,即便是能瞒过天子,也未必能够瞒得过曹操。 比如郗虑自己之前表示一些什么并不醉心于名望,只是为了百姓,为了律法公平等等的言论,意…… 如果仅仅是为了名望,并且不怕死,那么就应该像是之前清河县令一样,直接在曹操面前一头撞死! 那才能算是恪守了心中的信念,成为了舍生取义之名,而现在郗虑额外加戏,扭扭捏捏,也就表现得很清楚,他不仅是怕死,而且还贪名,或者说贪权。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谁不贪财,不贪权呢? 郗虑很熟练的安慰着自己,反正他从长安到了许县来,不管怎么说,就是为了获取自己的权柄,要是真的单纯是为了社稷,为了大汉,或是为了天子,嗯…… 曹操给与的回馈也很有意思,听话,那就养着,不听话,那就像是孔融一般。 如此一来,郗虑就不仅仅是代表着天子刘协了,也变成了曹操的形状,可谓是双重用途,两头都通,当然,也就同样意味着郗虑不再是可有可无的,自然就会更加的重要起来。 对于这一个结果,郗虑还是挺满意的,除了可能会有人在背后骂他,会有点难听。 骂就骂呗,反正也不会少一块肉。 自古贪官,呃,不是,自古能臣有几个不被骂的? 他也不担心这会不会对自己未来的道路形成限制,会不会让那些心怀大汉社稷的清流们对他鄙夷唾弃。 看看曹操杀了多少,豫州士族屁都没放几个,就能知道这些所谓的大汉清流,社稷嵴梁么,也就这样了,能力有限,折腾不起来了,只要将名头最大的这个孔融收拾妥了,那还能有什么事? 至于像是陈琳这样的,大文豪又是能怎样?当年陈琳不也是在袁绍屁股下面哈赤哈赤的?怎么了。难不成袁绍的屁股舔起来就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