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踩着又脏又破的鞋下了床,一点点往木门那头挪去。
原主是真惨啊。
当然,安小暖也挺惨的。
这身体刚被堂叔堂伯一伙人拳打脚踢完没两天,又被那些军爷推倒。
现在这两条腿全是淤青,每迈出一步都疼得不行。
透过门缝,安小暖看得更清楚了。
赵里正正一脸愁容盯着大宝,眼里好像还在喷火。
大宝低着头,声音小了许多,安小暖听不大清楚。
只隐隐约约听到他小声说了什么误会,耽误之类的话。
紧接着,就见赵里正扯着大嗓门喊:“什么耽误不耽误的?糊涂!
现在世道这么乱,你们家缺个主心骨,她又没有亲人,这不是天定的缘分吗?”
赵里正瞪了大宝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这孩子,怎么说也是读过两年书的,如此简单的道理还不懂?也不知道劝着点你阿奶!
唉,罢了罢了,我犯不着跟你一个孩子说这么多。
你阿奶在里屋是吧?我找你阿奶去!”
赵里正说着话呢,就往里屋走,嘴里还喊道:“大宝他奶,我是老赵,我寻你说点事!”
大宝见此,赶紧放下手中的活,急匆匆跟了进去。
安小暖见事关自己,哪能高高挂起?
待二人的身影消失,便也赶紧扶着墙,往那头挪去。
刚到门口,她就听见赵里正的声音传来:“大宝他奶啊,不是我多管闲事,非要做你们家的主!
实在是你们家……唉,你们家现在这种情况可不能再少人了,要不然你和几个孩子都得饿死!”
“赵大哥,你的意思我知道。”
回答赵里正的,是一个虚弱且沙哑的女声。
光听语气,不难听出几分无奈和沧桑。
“我家这种情况你也看见了,阿霄还在的时候,这日子就不太好过。
现在他被抓去充军,家里更是连一个正经的劳动力都没有。
我是个废人,不能下地不说,还得常年喝药,大宝二宝和三丫呢?年纪又小!
小暖她生得俊俏,又是个黄花大闺女,好福气还在后头呢。
我们这一家老小全是拖累,若强行将人留下,岂不是明摆坑人家吗?”
“唉,你这是……”
“赵大哥,之前阿霄还在,给他找个媳妇儿是好事,我这个当娘的,也不想看到阿霄一辈子都一个人过。
可现在阿霄不在了,我们也不能耽误人家大姑娘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大宝他奶是个心善的,总觉得儿子没了,留人家姑娘下来就是耽误人家。
更何况,她年轻时也是给人当后娘的。
除了自己生的孩子外,她还有一个继子和一个继女。
后娘难当啊。
有丈夫撑着家,她这个后娘的日子都不好过,何况没有丈夫在家?
于是,便跟赵里正商量:“我是这样想的,赵大哥。
之前咱们不是说过,等你有空了就拿婚书去县里过明道吗?顺便再把小暖的户籍给办了。
现在户籍照办,单独给她立个户头,该出的银钱我们家出,也算全了这份缘。
但婚书的话,还是算了吧,咱们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等那姑娘身体养好后,我们家再给她一点银钱和一些粮食。
或许给得不多,但有户籍在,又有银钱和粮食傍身,总不至于会饿死。
届时是找一个老实可靠的汉子嫁了也好,自己一个人过也罢,怎么都比耗在我们家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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