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命?凭什么要她堂堂公主认命?
不,她不认命,她不想认命!
虢国此时已说不出半句话来,只能死死握紧老嬷嬷的手,满目震惊瞪着她。
她是如何都未曾想到,母亲竟会派身边最体己的嬷嬷前来杀自己。
耳边忽然响起玉狐的讥讽之言:
【你母亲若知晓,你在那等腌臜地呆过。她第一个对你痛下杀手,这就是你的命,虢国。】
【皇家无亲情,唯有脸面。】
【他们都丢不起这个人。】
她又恍惚间想起裴洋的话:
【剑走偏锋太过草率,她的身手,你我都体会过。没有万全之策贸然动手,定会一败涂地,苦果自尝。】
苦果自尝,苦果自尝么?
是啊,那些歪瓜裂枣臭男人,都是她按照最不堪的标准,亲自为玉狐挑选准备的,然而最终却都应验在她身上。
没有大仇得报的爽快,有的只是落花流水反噬自身。
虢国只觉浑身冰冷刺骨。
所以她这是被……母亲彻底放弃了?
啊,不甘心,这叫她如何能甘心?
她还这么年轻,她是公主,往后还有大把好日子可过,她还没活够,根本没活够,她不要死不要死啊!
虢国死命挣扎重重握住老嬷嬷的手,对上她那张老泪纵横的脸。
庄嬷嬷哭的泣不成声,“公主,您安心去吧。老奴明白您的意思,皇后娘娘也都懂。您放心,害您的人,我们一个都不会放过。”
虢国腹内传来阵阵绞痛,嘴角也抑制不住汩汩血流。
她知道自己这回是真要死了,浑身的生命力正在被什么东西一点点抽光。
她睁着一双死鱼眼,死死瞪着眼前慈眉善目的老嬷嬷,头一次觉着……母亲怎能如此可怕?
她真的疼爱自己的子女么?
不,母亲不爱她,一点都不爱。
那位中宫的裴皇后,好像……生来就只爱自己。
虢国喉头发出阵阵赫赫声,瞪着一双眼睛拼命想看清眼前事物,奈何双目模糊一片,挣扎的气力也渐渐歇了。
她揪着老嬷嬷的手缓缓咽气,自始至终都是睁着眼的。
庄嬷嬷用帕子抹抹眼角沁出的泪珠,一点点将手从虢国手中抽离,起身时已重新换上平日那张严肃古板毫无表情的脸,“郡主卒了,去宫中报丧吧。郡主昨日与郡马出京郊游散心,不幸失足落崖而亡,夫妇情深同生共死。”
庄嬷嬷抹掉脸上最后一滴泪,淡淡说道,“派几个人去承恩伯府报信。”
“郡主夫妇伉俪情深,合葬吧。”
傍晚,承恩伯府彻底炸锅。
老承恩伯夫妇赶往郡主府,被下人阻拦未能见次子最后一面。
垂头丧气回来后,老承恩伯招来长子孙伯超在书房内叙话。
窗外陡然射来一支袖箭,钉在书案上,箭尾微微摇曳。
孙伯超立时带人追出去,却扑了个空,待回到书房,只见老父捧着一张纸条,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纸上两行字:经查验,令郎脖颈下方有明显勒痕,疑似人为勒死。伯爷若想亲见,今晚子时可送您过府一观。
孙伯超死死握住拳,“父亲。”
“欺人太甚!裴氏,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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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皇后身边的庄嬷嬷亲自来提的人。用的是宫中的特赦金牌,没人敢阻拦。”赤兔歪在玉琳琅面前,抬手抢了她的茶杯灌了口水,“你怎么看?”
“我能怎么看。”玉琳琅认认真真修剪一盆药草,眼皮都未曾翻一下,“那位是中宫皇后,是陛下的身边人,还能怎么办?”
赤兔的小拳头落在案上,“嘿,我就不信,你事先没料到宫里会来人。”
“料到又如何?我难不成还真跟皇帝撕破脸,跟他们皇室对着干?大不敬摆到台面上,那可真要被按上造反罪了。”
赤兔翻了个白眼,冲她挤挤眼睛,“那咱可以事先把人从京兆府大牢转移出去啊。”
“何必如此麻烦。”玉琳琅不以为意放下剪子,摸了摸青翠叶片,笑,“中宫那位要杀人,你还能阻止不成?”
赤兔张大嘴巴,露出一脸不可思议之色,“什么意思?中宫那位不是捞她出去?”
她凑近玉琳琅,做了个抹脖子动作,小小声念叨,“而是要宰了她?”
玉琳琅好整以暇望她一眼,上手敲敲某人额头,“不然呢?虚伪的皇室,不可能任由这颗污点,继续流传下去。”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她跟虢国之间的事,早在送虢国去水月庵自食其果那当口,便已彻底了断。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跟她毫无关系。
那是皇帝一家子顾及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