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叫太医。”
萧芫面色苍白,闻言转头看向她,却缓缓笑了。
稍摇了下头,“我没有不舒服。”
“漆陶,丹屏,我今日做了一件大事。”
“大事?”丹屏歪头。
萧芫笑容愈发真切,重重点头,“是啊,是我以前,从不敢直言的大事。”
“还有娘子不敢的事啊,”丹屏惊奇,也替她开心,“娘子都不敢,定然非常非常难,这么难的事娘子都能办成,那可太厉害了!”
萧芫喃喃重复,神色难辨,“嗯,是很厉害。”
她亲手将缠身的束缚撕得粉碎,可又何尝,不是在撕开一部分的自己。
……
傍晚,暮色四合。
漆陶焦急守在颐华殿书房门口,见丹屏出来,忙上前,“怎么样?”
丹屏气馁地摇摇头。
走出去几步,不解地问漆陶:“阿姊,娘子不是说办成了大事吗,怎么会这么不开心,连膳食都不想用。”
漆陶无语地看她一眼,“你呀,脑子里真是一个弯都不会拐。”
丹屏更疑惑了,“什么啊?”
漆陶叹了口气,道:“你便只当,娘子所说的大事,也不全然是好事就行了。”
……
被李晁激得将心底最深的话说出来,萧芫没觉得有多痛快。
甚至回来之后,不可抑制地有几分后悔。
说好不再与他争执的,之前躲不开便忍耐,努力将麦芒错开他的针尖,结果呢,要不就不吵,一吵就吵了个大的。
萧芫将双腿蜷起,缩在坐榻上,怔怔看着书案一角被收好的纸张。
全是他的字迹,还有他画的舆图。
为了讲清楚,他随手画了好多张战役行军的地形图,细致程度不亚于编书撰文。
看他被她气成那样,她不觉得痛快,也不觉得开心,却慢慢慢慢地,迟钝地感受到了浅淡的轻松。
尽管不管不顾,但终是卸下了背了许多许多年的石头。
阴云裂开,透下的一缕天光照亮心底阴暗的一角,驱散了本不该有的阴霾。
只是回想起来,她好像一不小心,将前世后来的事迁怒到了现在的他身上。
萧芫有些艰难地支起身子,忘了趿上锦履,赤脚蹒跚步到书架前。
指尖依旧冰凉,触及那本游记时,错觉自己也会融化,与承载着大千世界的文字融为一体。
将书拿下来,翻开,最新的一页夹着长条的松花笺,上面勾勒着一朵写意的牡丹。
泪水就在这一刹那,溃败地自心底满溢出来,她将书抱入怀中,哭得向下坠落,跪坐在地。
不顾形象,不顾妆容,死死捂着胸口,悄无声息。
直到半蜷缩着倒在冰凉的地面,头脑昏沉闷痛。
李晁,你也该尝尝前世我的滋味。
尝尝那么多年都被否定的空洞与痛楚。
我见不到前世的你,便拿今生代偿。
况且,我也没说错,不是吗?
是,你是当皇帝当惯了,但我从一开始,就从不是你的臣民。
.
轻云如纱,月色沉邃。
赏花宴前两日,诸多事务终于告一段落,花笺名帖也顺当派了出去,一切妥当无误。
萧芫为姑母按摩后告了安,带着侍女出了慈宁宫,仰头望见天边月,一时兴起,沿着宫墙逛到了御花园旁的丹凤阁。
丹凤阁为环形,四面花影婆娑,簇拥着中央一个大大的秋千。
这座秋千,是当年她入宫后,姑母专令人为她建的。
幼时在萧府,她动辄被忽视,总是满身的伤,最开心的事就是吃一顿饱饭,最大的愿望,就是荡一荡继妹小小的秋千。
那时萧若才两三岁,她也将将四岁,只是她记事太早,才将这样的愿望也带到了宫中。
姑母毫不吝啬,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她本就配得上世间最好的一切。
秋千荡起来,花影在晃,楼阁忽远忽近,只有空中玉轮不怎么动。
萧芫仰头,看薄云似一只调皮的手,不时撩拨两下月的边缘,朦胧出清冷的月晕。
她伸出一只手,学着轻云,去触碰月亮。
秋千依旧在晃,她身形有些不稳。
“当心。”
低沉的嗓音响起,有力的大掌扶住了她,也带着秋千停下。
萧芫回眸,风吹起她一缕发丝,月华流淌的光瀑里,她美似广寒仙宫下凡的神女。
却比神女更雍容,更张扬鲜亮。
萧芫望着李晁。
不论其它,单论样貌与气质,他总会让人发自内心地感叹,天潢贵胄当如是。
单是这样立着,便如岳峙渊渟,俊贵无俦,威